下面有人回:“舟哥牛逼!那批杯子她卖了八千,够不够你一顿饭钱?”
他回:“不够,但看她傻呵呵赚钱的样子,比吃饭有意思。”
还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接到个大订单,给某品牌做限量版陶艺摆件。
沈亦舟说“我帮你盯烧窑”,结果成品出来全是裂的。
后来才知道,他故意调错了窑温。
我赔了客户违约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哭了三天。他来劝我:“没关系,从头再来,我相信你。”
转身却在群里说:“她那点技术,还想接大订单?不自量力。”
最疼的是那只叫“陶陶”的猫。
它是我捡来的流浪猫,总在工作室门口晒太阳,我捏坯时它就趴在转盘旁打呼噜。
沈亦舟说“猫掉毛,影响作品”,好几次想把它赶走,都被我拦了下来。
去年夏天,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来工作室“检查消防”,故意踩碎了我刚出窑的一批碗,还把陶陶踢到了墙角。
猫吓得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
我抱着陶陶挡在他们面前,被推搡在地,膝盖磕在拉坯机的铁架上,青了好大一块。
我给沈亦舟打电话,他说“在谈重要合同,回不来”,让我“先躲一躲”。
那天我抱着陶陶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那些人把工作室翻得乱七八糟,直到凌晨才走。
陶陶受了惊吓,第二天就开始不吃不喝,没过几天就去了。
我埋它的时候,沈亦舟来了,手里拿着束白菊,说“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和陶陶”。
我当时还安慰他:“不怪你,是我们太弱小了。”
可现在才知道,那些人是他的保镖。
他就坐在监控室里,看着我被欺负,看着陶陶在角落里发抖,还跟群里的人打赌:“赌五百块,她撑不过今晚就得哭着求我。”
我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原来我三年来的挣扎、努力、委屈,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廉价的马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管家打来的:“小姐,车已经到楼下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往电梯口走。
刚按下按钮,就听见身后传来沈亦舟的声音:“念念?你怎么在这儿?”
他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忘了自己早上刚跟我吵过架。
那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也跟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居高临下地打量我,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沈少,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陶艺师?”
女人尾音漫不经心地挑着,涂着正红甲油的手指在沈亦舟西装袖口轻轻敲着。
目光像沾了灰的羽毛,扫过我帆布鞋里蜷着的脚趾,“果然是玩泥巴的,连鞋都穿不整齐。”
沈亦舟皱眉,像是要维护我,语气却带着施舍般的温和:
“念念不懂这些场合的规矩,别笑话她。”
他伸手想碰我的头发,跟从前无数次那样,带着假意的亲昵。
中介抢先开口:“沈少,苏小姐说要把工作室转租出去,还说……”
“我不卖了。”
我打断他,按下关闭电梯门的按钮,“那工作室我留着,烧窑用。”
电梯门缓缓合上,挡住了沈亦舟错愕的脸。
我看着镜面里自己的倒影,眼眶有点热,却没掉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