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水开的功夫,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走过去拿起一看,是阎凛回复了,同样是个表情,一个陶土捏成的笑脸。

于萌萌愣了愣,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你好,我看你动态里的陶器很有意思。”

对方回复得很快:“谢谢,你是做什么的?”

“开咖啡店的。”

“听起来很舒服,有猫吗?”

于萌萌笑了笑,家里确实养了只布偶猫,叫年糕,是去年生日时自己买的。她拍了张年糕蜷在沙发上的照片发过去。

没过几秒,阎凛回了张照片,是他头像里那只橘猫,正蹲在一个刚做好的碗旁边,尾巴圈着自己的爪子。“它叫陶陶,总喜欢蹲在我工作时的旁边。”

那天晚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多。于萌萌说她喜欢骑自行车,周末会沿着江边骑很远,累了就坐在长椅上喝瓶冰可乐;阎凛说他喜欢待在工作室里,听陶轮转动的声音,觉得很安心。她说咖啡店的客人很有趣,有个老爷爷每天下午来喝手冲,会讲以前的故事;他说他的学生里有个小姑娘,每次做陶艺都把自己弄得满身泥,却总能捏出很可爱的小动物。

于萌萌发现,和阎凛聊天很轻松。他话不多,但总能精准地接住她的话题,不会追问她不想说的事,也不会刻意讨好。聊到后来,她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是带着一身疲惫和伤感点开这个软件的。

临睡前,阎凛发来一条消息:“今天聊得很开心,晚安。”

于萌萌回了句“晚安”,放下手机时,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松了口气。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好像没那么冷了。

从那天起,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在软件上聊天。于萌萌渐渐养成了习惯,早上开了店,忙完一阵就会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晚上关了店,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对话框。

她知道了阎凛的工作室在一个老厂房改造的文创园里,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知道了他大学学的是雕塑,后来偶然接触到陶艺,就一头扎了进去;知道了他不喜欢吃香菜,喝咖啡只喝黑的,不加糖不加奶。

阎凛也知道了于萌萌的咖啡店有个小院子,种着几盆月季,夏天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知道了她高中时是校篮球队的,后来膝盖受伤才改打高尔夫;知道了她父亲以前是厨师,最会做红烧肉,她跟着学了几手,手艺还不错。

于萌萌没说父亲已经去世了。这件事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里,她不想在还不熟悉的人面前掀开那块伤疤,怕看到同情的眼神,更怕自己绷不住。

有天晚上,她因为一件小事和供应商起了争执,对方态度很差,挂了电话后,她蹲在吧台后面掉了几滴眼泪。平复了情绪后,她给阎凛发消息,说今天有点烦。

没过几分钟,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北方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点磁质感:“是于萌萌吗?我是阎凛。”

于萌萌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啊,是我。”

“看你说烦,打电话方便吗?”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温水漫过脚背。

于萌萌走到店外,靠着墙,看着来往的行人。她没说和供应商吵架的事,只是随便聊了聊今天的天气,店里的生意,还有年糕早上把她的发圈扒到了床底下。阎凛就在那边听着,偶尔应一声,或者说句“它还挺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