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轮胎碾过最后一截碎石路时,林墨的手机彻底失去了信号。屏幕上仅剩的电量在雨雾中泛着惨白的光,像块被水泡透的坟碑。
“导航说前面就是迷迭坞。” 副驾驶的赵磊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的雨痕让他看什么都像隔着层磨砂玻璃。后排的张萌突然尖叫一声,手里的薯片撒了满座,“那是什么?”
车灯劈开雨幕的刹那,林墨看见山坡上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她佝偻着背,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鬓角的银发被雨水粘在蜡黄的脸上。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双眼睛 —— 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浑浊的白,像是两汪积了百年的死水。
“老人家,请问迷迭坞怎么走?” 赵磊摇下车窗,冷雨混着泥土腥气灌进来。老太太没说话,只是用拐杖朝左边的岔路点了点,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破旧的风箱在拉动。
越野车拐进岔路的瞬间,林墨从后视镜里看见老太太正缓缓转过身子。她的后颈上,赫然印着个暗红色的符号 —— 像条扭曲的蛇,正吞噬着自己的尾巴。
雨越下越大,道路两侧的老树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枝桠间垂落的藤蔓在风中摇摆,活像吊死鬼的衣袖。张萌开始不住地发抖,“我爷爷说,这种地方不能随便进。”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年轻时候来过迷迭坞附近,说这里的人都……”
“都什么?” 驾驶座的周深突然踩了刹车,轮胎在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前方出现了一道石拱门,门楣上刻着三个模糊的篆字,被青苔和岁月啃噬得只剩残笔。
“迷迭坞。” 林墨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腐味扑面而来。她是个民俗学研究生,这次带着摄影系的赵磊、胆大的周深和自称 “灵异体质” 的张萌来探险,就是为了查证地方志里记载的 “活人祭” 传说。
石拱门后是条青石板路,缝隙里钻出的野草没过脚踝。两旁的房屋都是黑瓦土墙,门窗大多朽烂,像空洞的眼窝。周深举着相机四处拍摄,突然 “咦” 了一声:“你们看那扇窗。”
东边第三间屋的窗棂上,挂着件褪色的红肚兜。雨珠打在上面,晕开深色的水痕,像是渗出来的血。张萌突然捂住嘴,脸色惨白:“我好像…… 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了。”
风声穿过巷道,确实带着呜咽般的声响。赵磊调试着录音设备,笑道:“心理作用吧。” 话音未落,那扇挂着肚兜的窗户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在那儿?” 周深捡起块石头扔过去,没什么反应。林墨走近细看,窗台上积着厚厚的灰,却有几个新鲜的小脚印,像是孩童光着脚踩上去的。
“这里有人住?” 赵磊皱眉。地方志明明记载,迷迭坞在民国二十三年的一场瘟疫后就成了空村。
就在这时,张萌突然指着村口的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 那个老太太……”
众人回头,只见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站在石拱门外,背对着他们。雨幕中,她的身影显得异常单薄,手里的枣木拐杖却直直地指向他们。
“她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周深握紧了拳头。刚才明明没人。
林墨突然注意到,老太太的布鞋上没有沾泥。在这泥泞的古村里,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