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提亲那日,父亲摔了茶杯:“商贾之子,也配娶我沈家女?”
可当家族银行倒闭那晚,他却亲手把我推进傅承砚怀里。
暴雨夜,我攥着孕检单等他退婚。
报纸头条却是他与军阀千金的婚讯。
血染红睡裙时,傅公馆正张灯结彩。
五年后,我挽着地下党丈夫重返上海滩。
百乐门舞池中,傅承砚扣住我的腰:“偷生我的孩子,还敢嫁人?”
枪声骤响,他的血溅上我旗袍。
新郎官举着冒烟的枪冷笑:“傅少帅,她现在的丈夫——要你死。”
---
民国廿二年秋,上海滩的空气里浸满了金钱与欲望蒸腾出的暖腻。华懋饭店顶层的“蓝月亮”舞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将金箔贴满的穹顶映照得如同白昼坠落人间。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雪茄烟雾和爵士乐队慵懒小号的混合气味,靡靡之音缠绕着每一对旋转的男女。
沈清洛立在巨大的罗马柱投下的阴影里,像一株误入热带暖房的清冷雪松。她身上那件半旧的银灰色软缎旗袍,洗得料子有些发木,在满场珠光宝气的灼灼逼视下,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局促。她微微蹙着眉,目光落在舞池中央那对引人瞩目的璧人身上——傅家大公子傅承砚,一身剪裁精绝的黑色燕尾服,衬得身姿越发挺拔如松,他正拥着一位穿着最新巴黎定制流苏舞裙的名媛翩然旋转。灯光追着他们,傅承砚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深邃的眼眸偶尔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漫不经心。
“清洛?”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戏谑在她耳边响起,是裴世襄。他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金丝边眼镜后目光温和,递过来一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看傅少帅?”
沈清洛接过酒杯,冰凉的杯壁激得她指尖微缩。她抿了一口,甜腻的果汁味混着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才低声道:“世襄哥,别打趣我。”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离我太远了。” 曾经的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名犹在耳畔,如今却只能在这衣香鬓影中感受刻骨的落差。
裴世襄理解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舞池中的音乐恰好在一个华丽的滑音后戛然而止。短暂的静默中,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傅承砚。只见他绅士地对舞伴欠身致意,随即,那双能穿透人心的深邃眼眸,竟越过攒动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阴影里的沈清洛。
他迈开长腿,锃亮的黑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拼花地板上,发出沉稳笃定的声响,一步步朝她走来。满场的私语声浪似乎都因他这目标明确的行进而低伏下去。沈清洛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气息瞬间侵入她的感官。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清丽却略显苍白的脸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磁性:“沈小姐,下一支曲子,可否赏光?”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数双眼睛带着惊讶、探究、甚至是隐秘的嫉妒射向他们。沈清洛能感觉到裴世襄落在她肩上的手带着无声的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抬起眼,撞进傅承砚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丝毫询问的余地,只有笃定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