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居与新生
七月的阳光,带着盛夏特有的重量,沉甸甸地熨贴在簇新的窗棂上。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带着新楼盘特有气息的风扑面而来,裹着点远方未散尽的泥土味,以及绿化带里刚修剪过的青草汁液的微涩。
远处几栋簇新的高楼拔地而起,在湛蓝天幕下勾勒出锐利的轮廓,近处的小区花园里,移栽不久的花木正努力舒展着枝叶,喷泉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虹彩。
我小心地扶着妻子晓芸的腰,她一只手轻轻搭在已明显隆起的小腹上,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新奇与疲惫的柔和光晕。
“慢点,门槛。”我提醒着,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
“知道啦,”晓芸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却弯着,“这房子...真好。”她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宽敞的客厅,落在洒满阳光的南向主卧上,那里已经提前布置好了柔软的孕妇枕和厚厚的遮光窗帘。“阳台够大,以后宝宝的小推车、晒太阳的小躺椅,都能摆开。”
“就是看中了它安静,适合你养胎,也适合小家伙出来后的日子。”我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光洁的地砖,空荡中孕育着无限可能,心里踏实又满足。为了这个家,为了即将到来的新成员,所有的奔波和积蓄都值得。
日子像掺了蜜的温水,缓缓流淌。邻居们不少是和我们年纪相仿的新婚夫妇,或是带着稚子的年轻父母。上下楼电梯里碰到,点头、微笑,一句“上班啊”或者“买菜回来啦”,便足以让陌生感消融几分。
偶尔在小区步道散步,遇到遛狗的、推婴儿车的,也会自然地聊上几句育儿经或小区物业。气氛融洽,像一块温润的玉,触手生温。
这种温暖,在晓芸被推进产房的那个凌晨,达到了顶峰。听着里面传来第一声嘹亮的啼哭,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是个男孩,六斤八两,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却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奇迹。
三天后出院回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一头扎进厨房。一大锅新鲜的鸡蛋在红曲米熬煮的汁水里翻滚,氤氲的热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喜庆味道。
我笨拙地捞出煮得红艳艳的鸡蛋,小心地用干布擦去水汽,再一枚枚放进崭新的竹编小篮里。篮底铺了层鲜红的软纸,衬得鸡蛋越发喜气洋洋。
晓芸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底是初为人母的温柔与骄傲,她看着我的忙活,轻声叮嘱:“楼下林太太家,多放两个吧?上次在电梯里碰到,她还夸我们阳台的花养得好呢。”
“好嘞!”我满口答应,拎起沉甸甸的篮子,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从顶楼开始,一层层往下走。
“张哥,添丁啦!同喜同喜!吃红蛋!”我敲开一户的门,把两枚红蛋塞到邻居手里。
“哎哟!恭喜恭喜!大胖小子啊!真好!”邻居脸上绽开真诚的笑容,连声道贺。
“王姐,吃红蛋,我家那小子出生啦!”
“哎呀!太有福气了!谢谢谢谢!小家伙肯定壮实!”王姐惊喜地接过,还探头朝我家方向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