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门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惊起几只栖息在杂草里的夜鸟。阿凯跟在后面,手电筒的光柱在地面扫过,照亮几片散落的瓷片 —— 是厨房的碗碟,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在光线下像干涸的血迹。他记得这些碟子是阿哲故意砸碎的,为了伪造打斗痕迹,当时碎片溅到了他的手背,现在疤痕还在。“保持安静。” 阿哲突然回头,相机的红光在他瞳孔里闪烁,“别惊动了‘它们’。”

玄关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腐朽的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骨骼上。阿凯的手电筒照向墙壁,那里挂着件褪色的男士外套,口袋里露出半截折断的钢笔,笔帽上刻着模糊的字迹。“是男主人的。” 阿哲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相机快门 “咔嚓” 作响,闪光灯照亮墙角的血迹,早已变成暗褐色的斑块。阿凯的目光停在门后的挂钩上,那里本该挂着男主人的皮带,去年被他们用来绑过女主人,后来扔进了后山的湖里。

客厅的沙发翻倒在地上,坐垫被划开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这是阿凯的杰作,他当时用刀划开时,棉絮飞得到处都是,像场白色的雪。茶几上的玻璃杯碎成星星点点的碎片,旁边散落着三副碗筷,其中最小的那副还沾着点米粒,已经干硬发黑。阿凯记得小女孩很喜欢吃糯米饭,那天晚上她碗里还剩半碗,现在米粒都粘在了碗底。

“浴室在这边。” 阿哲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回声。阿凯跟过去时,正看见他蹲在浴缸边拍照,水面漂浮着几根长发,在涟漪里轻轻扭动。这些头发是女主人的,去年他们把她的头按进水里时,这些发丝缠在了他的手腕上。瓷砖墙上的血迹喷溅得很高,形状像朵绽开的红梅,角落里的淋浴喷头还在滴着水,“嘀嗒” 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秒表在倒数。

厕所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时闻到股浓烈的消毒水味,盖过了底下的腥气。这是他们事后处理现场时喷的,用量太多,反而留下了破绽。马桶盖翻起,边缘有圈模糊的指纹,像是挣扎时留下的 —— 其实是阿哲故意按上去的,用的是男主人的手指。阿哲突然笑了一声,举起相机对着水箱拍照:“听说当时在这里发现了带血的抹布。”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阿凯似乎看见水箱上有个小小的手印,指节的位置还沾着点粉色的指甲油 —— 那是小女孩的,她当时躲在厕所里,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厨房的景象最惨烈。煤气灶上的铁锅翻倒在地,黑色的锅底沾着已经碳化的肉块。这是阿哲的主意,用煤气灶伪装成失火,结果烟太大怕引来邻居,只好作罢。地板上的血迹形成蜿蜒的溪流,一直延伸到冰箱底下。阿哲蹲下身,镜头凑近地面的裂缝,那里卡着片小小的指甲,粉色的月牙还清晰可见。“完美的现场。” 他喃喃自语,快门声密集得像在下雨。阿凯别过脸,他记得这指甲是从女孩手上掰下来的,当时她哭得太厉害,他们怕被人听见。

走上楼梯时,木板的呻吟声更响了,仿佛随时会坍塌。二楼的走廊铺着块褪色的地毯,上面有片深色的污渍,形状像个人躺着的轮廓。这是女主人最后倒下的地方,她当时爬着想去救女儿,被阿凯用拖把柄砸中了后脑。阿凯的手电筒照向墙壁,挂着的全家福已经被砸碎,玻璃碎片里,还能看清照片上女孩灿烂的笑脸,梳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去年他们就是根据这张照片,找到女孩藏在衣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