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北狄发现我非完璧，你是要我死在异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无的，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忍一年，我必接你回来。”裴明玄想要抱我。
我狠狠扇他耳光：“和亲女子任人践踏，我活不过一年！”
“来人！”他背过身，“公主情绪不稳，收走所有尖锐物，迁居阁楼待嫁。这是为了百姓！”
“滚出去！”我推翻首饰匣。侍卫进来收走尖锐物品，秋霜和丫鬟们吓得跪地。
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白绫悬在梁上，“为了百姓？真够道貌岸然的，我这一生父亲、母亲爱我却都早逝，爱我的兄长，我却视为洪水猛兽，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做一个心如明镜之人。”
我一把火烧了绛云殿，房屋坍塌、火光冲天，我感受到灵魂离开了身体，我却听到了秋霜弹琴的声音，随后我感受到我的五感在慢慢缺失……
“翩翩，你醒了？刚才不知怎地好端端的房梁突然掉下来差点砸到你了，感觉怎么样？”母亲端着药碗坐在床头，眼角还带着泪痕。我怔怔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突然抓住她手腕："母后...太子哥哥...可还活着？"
姜皇后被我反常的力道惊到，却只当女儿受了惊吓："傻孩子，你皇兄早朝后还要来检查你功课呢。"
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让我确认这不是幻觉。
"母后..."我扑进她怀里，嗅着熟悉的沉水香。她自尽时，这香气混着血腥味，成了我永远的梦魇。
我记得我死后是秋霜在着火的宫殿里弹琴，她应该也是随我而去了，是我连累了秋霜。
我听着母后关心的话，撑着榻沿坐起，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又望向窗外明媚的春光，心中在想，现在不应该是冬天吗。
裴云昭摸了摸颈间，那里没有勒痕，只有温热的肌肤；房中的装饰也不是自己及笄之后的样子。
原来，那场大火与悬梁，竟只是一场痛彻心扉的噩梦。不，或许不是梦。她低头看着掌心悄然浮现的浅淡疤痕，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母亲现在是什么年份？”裴云昭满心期待一个答案。
“公主糊涂了，现在是顺德十三年啊，过几天就是皇后的生辰了。”秋霜给裴云昭倒了一杯茶。
裴云昭喝了一口茶，思索着。
「顺德十三年，我应该就是重生了正是母后快要寿诞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九岁。」
夏露跑了进来：“殿下、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太子殿下……”我重复着这个称呼，希望自己没有听错。
“昭昭，听说你受伤了，来皇兄抱抱。”裴明翊语气里满是温柔，抱起呆坐在榻上的我，我试图使自己接受重生了这个事实。
2
我接受自己重生了之后，就每天缠着太子哥哥教我习武，风霜雨雪未曾停歇，终于学有所成。
这日，户部尚书来报说：“江南地区旱灾严重，粮食收成不好，百姓流离失所，如果不救灾的话，恐生暴乱。”
父皇随即传旨到太学让我们以这次旱情为主写一篇策论。
我坐在末席，素日里性子沉静，鲜少在课堂上争先，此刻却缓缓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先生，学生以为，赈灾之关窍在‘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