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是又饿又困又痛,只想原地倒下去睡一觉。
终于到了住处,却见屋内点着灯。
一个穿着青白衣衫的小公子靠在椅子上睡得正熟。
听见我开门的动静,他抬起惺忪的睡眼,反应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姑娘,你回来了。」
我虚弱的靠在椅子上,他赶忙给我倒水。
我喝了水缓了一会儿,才道,「你是......」
「我叫慕白,是太医院徐太医的学生,今日来给谢小姐把平安脉,没想到在院中偶遇姑娘。傍晚给姑娘送行李,听说姑娘被裴大人召走了,就一直在此等候。」
我看向他垂在袖子外的手,修长白皙,指尖泛红,与我白天看到的那双手一模一样。
我轻笑,「是你呀。」
他却看见了我脖子上的青紫痕迹,皱起眉头满脸的心疼。
他犹豫的抬起手,又觉得不妥,乖乖放了回去。
「姑娘,这是怎么了?」
异样的感觉爬上我的心头。
我看见他清亮的眸子里似乎泛着水光,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关切。
我愣住了。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噢,你等一下。」
他突然想起什么,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他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药包回来了。
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线条清晰的侧脸上,衬得他看起来暖烘烘的。
「这个是外敷的,这个是内服的。这个是我师父那里的晚饭,我偷偷拿了一点过来。还有,这个......」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我打断他。
他沉默了一瞬,眼睛垂下去不敢看我。
「我......听到了一些。」
「那你还给我药?」
他紧张的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
「可是,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你都很疼吧。」
「什么?」
我一时语塞,从我被卖进青楼,鞭子、棍子、唾骂、凌辱,从未断过。
我只知道咬紧牙关才能活下去。
从没想过疼不疼的问题。
因为,活着,就是很疼的。
我想说「不疼」。
可一张嘴声音没发出来,眼泪却哗啦啦的往下掉。
我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只觉得心脏酸涩的厉害,一阵一阵的疼。
慕白手足无措的想帮我擦眼泪,又觉得不妥。
手抬起来又放下,最后从怀里拿出一方手绢递给我。
「怎么哭了?哎呀,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我拿过食盒里的米糕往嘴里塞。
「没事,米糕太好吃了。」
他赶忙把米糕往我面前推,「我明天还给你带。」
吃完饭,他起身正要告别,我叫住他。
「帮我涂一下背上吧,我涂不到。」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耳朵像是要烧起来了。
「这......这恐怕......于礼不合。」
「那便算了。」
我垂下眼睫,准备拿起药包自己想办法。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回头。
「姑娘,我来涂吧。」
他小心的将草药碾碎了捂热了再敷上我背上的青紫。
动作轻柔的像在抚摸一盏易碎的瓷器。
我缩着身子忍痛。
背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
我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但话说出来还是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