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声冷笑自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猛地回头，就见顾云舟站在几步外，白衣胜雪，手里的长剑还滴着水——不知是雪水，还是方才被江砚打伤时溅上的血。
他明明也在方才的威压下受了伤，此刻却挺直了脊背，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剜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顾云舟已经动了。他的速度极快，带着破风的锐响冲到我面前，长剑毫无预兆地抬起，又狠狠落下。
剧痛瞬间攫住了我。
心口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刺穿，温热的血顺着伤口涌出，浸透了衣襟，又很快被风雪冻成冰碴。
我低头看着那柄没入胸口的剑，剑柄上还刻着顾家的族徽，是我曾经见过无数次的样式。
顾云舟的脸近在咫尺，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我耳里：
“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他猛地抽出剑，血花溅在他洁白的衣袍上，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红梅。我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一棵枯树上，视线开始模糊。
心口的洞越来越大，冷风灌进去，带着江砚最后那句“活下去”的余温，一起在胸腔里碎成了粉末。
2
窗外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里漏进几缕灰白的光，照亮了床头柜上半杯冒着热气的水，还有摊开的那本没看完的仙书。
空气里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湿冷气息，没有雪，没有血腥味。
我盯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发颤——江砚最后望向我时眼底碎裂的光，顾云舟剑刃上的冰冷……
“呼……”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重生了，前世，我亲手杀死了最爱我的人，大反派江砚，同时也被我最爱的人背叛，死于冰天雪地之中。
我是叶府大小姐叶雪，自幼修行，后入仙门清霄宗，是师傅最疼爱的大弟子。师兄弟们敬重疼爱，长辈们关照，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在仙门里也算得是人见人夸。
而江砚是我的夫君，待我好得无可挑剔——是仙门逼迫，家族联姻。
晨起温好的灵力茶，练剑时悄悄护在我身侧的屏障，连我随口提过的稀罕灵草，不出三日便会出现在我院子里。
可我偏生厌烦他这副模样，看他温和的笑会觉得刺眼，听他关切的话只觉累赘，总想着避开他，仿佛他的好是什么烫人的东西。
只因为江砚的实力深不可测，整个宗门上下加起来，在他面前也不堪一击。
落在我眼里是沉甸甸的枷锁。他总用那双盛着浓情的眼望着我，为我挡下所有风雨，把我护得密不透风。
可我看到的，只有他抬手间便能颠覆一切的力量，和那份让我喘不过气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深情”。他越好，我越觉得窒息——好像我所有的修行、所有的努力，在他面前都成了笑话，我不过是他掌心随时能被掌控的存在。
整个仙门提起江砚，无不讳莫如深，连最桀骜的长老见了他，语气都要软三分。
我更是打心底里怕他，怕他抬手间便能掀翻山门的力量，怕他看向我时那浓得化不开的眼神，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裹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