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妈把患先心病的养女宠成公主,却把我当免费保姆。

养妹穿着新买的公主裙吃草莓蛋时,我在厨房洗全家人的碗。

她心脏病发全家急送医,我高烧40度却被骂装病。

直到我考上大学搬走,他们才哭着求我原谅。

我拿出记账本:“抚养费十八万,现金还是转账?”

养妹追到车站撕掉支票:“姐姐别走!”

我轻轻推开她:“你早该哭的,现在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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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冰冷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尘埃的滞重气息。我坐在硬邦邦的原告席上,后背挺得笔直,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只有这细微的疼痛,才能将我从那场漫长窒息中短暂唤醒。被告席上,那两张曾主宰我整个童年的面孔,此刻像被抽干了血色的劣质纸片,被时间揉搓得厉害,每一道沟壑都刻着惊惶和难以置信。尤其是我妈,她嘴唇哆嗦着,浑浊的泪在皱纹里蜿蜒爬行,目光死死锁在我脸上,那眼神我太熟悉了——不是爱,是像看待一件骤然失控、反噬主人的工具。

“原告林溪,”法官的声音像钝刀子划过铁皮,不带任何感情,“关于你主张的十八万元抚养费,被告林建国、张桂芬夫妇当庭表示无异议。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履行完毕。双方是否清楚?”

“清楚。”我的声音异常平稳,落在死寂的法庭里,却像一颗投入寒潭的石子,激不起任何回响。对面,我爸林建国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发出声音,只是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我妈张桂芬则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被他死死扶住。

十八万。这个数字是我一笔一笔,在无数个被斥责、被遗忘的深夜里,用廉价的圆珠笔,在作业本背面悄悄记下的。它冰冷,精确,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亲情”这层温情脉脉的遮羞布,露出了底下赤裸裸、从未被正视过的交易本质。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这件为了出庭才咬牙买下的、并不十分合身的西装外套。布料摩擦的声音在静默中格外刺耳。没再看他们一眼,我转身,高跟鞋敲打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那清脆的“嗒、嗒”声,是我为自己奏响的、通往自由的进行曲。

走出压抑的法院大门,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刺得我微微眯起了眼。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手背却清晰地感受到一片灼热——那是刚才在法庭上,指尖掐出的深深月牙印痕。这疼痛,连同身后那扇沉重门扉内残留的呜咽,仿佛瞬间被阳光蒸腾、稀释,只留下一种近乎虚脱的轻盈感。

我深深吸了口气,初夏的空气带着行道树新叶的微涩气息,沁入肺腑。十八年的岁月,如同一场漫长而沉重的冬眠,此刻终于被这判决书的一纸薄刃,硬生生地割裂开来。身后,那扇象征审判与清算的门内,隐隐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像是濒死野兽的哀鸣,被风撕扯着送过来。我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脚下的路,第一次感觉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

“林溪!”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自身后追来,脚步踉跄而急促。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林薇,那个被捧在全家掌心、穿着层层叠叠公主裙长大的女孩。她追到我面前,小脸煞白,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曾经被精心呵护、永远像洋娃娃般精致的卷发此刻凌乱地贴在颊边。那双总是盛满无辜和依赖的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真实的恐惧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