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发小的爸爸把我推进地窖时,指甲刮过我后颈。
水泥地上凝着黑褐色的斑块,墙角铁盒里露出半张我的照片,带血的指甲盖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墙上刻着第七个名字是我的,笔画深得露了水泥里的钢筋。
他锁门时哼着《东方红》,铁链摩擦声里,我听见头顶传来铁锹铲土的响动。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屏幕亮着凌晨三点拍的照片 —— 我闭着眼,发小的爸爸正往我嘴里塞布条。
可发小三天前就不见了。
张燕家的木门虚掩着,风一吹就吱呀响。我推开门喊了三声,院里的老槐树晃了
晃叶子,没应声。
“小满来啦?”
张三槐从堂屋拐出来,围裙上沾着酱油渍。他笑得太使劲,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叔,张燕呢?她手机关机三天了。” 我往屋里瞟,沙发上的抱枕歪歪扭扭,
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这丫头野得很,说去镇上同学家了。” 他手忙脚乱地擦围裙,“天热,先喝
口水。”
玻璃杯底沉着片没化的冰糖,水色透着点浑浊。我指尖刚碰到杯壁,一股怪味钻
进鼻子 —— 像夏天堆久了的烂菜叶,混着点甜腻。
“谢叔。” 我仰头抿了一小口,舌尖发麻。
清楚楚,黏糊糊的,还带着点湿意。后山的土就是这颜色,我上周跟张燕去挖过
笋。
“她啥时候走的?跟哪个同学?” 我攥紧杯子,指节发白。
“就…… 就大前天吧。” 他眼神飘到墙上的挂历,声音突然变尖,“小孩子家
家的事,哪记得那么清。”
杯里的水晃了晃,怪味更浓了。我盯着他不停摩挲围裙纽扣的手,突然想起张燕
说过,她爸一紧张就摸那粒掉了漆的塑料扣。
“叔,你鞋上的泥……”
话没说完,天旋地转。手里的杯子 “哐当” 砸在地上,碎玻璃溅到脚踝。我想
抓住桌角,却看见张三槐的脸在眼前放大,他嘴角还挂着笑,眼里的光却冷得像冰。
“小满乖,睡会儿就好了。”
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摔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时,最后看见的是他皮鞋踩过碎玻璃,红泥印在白瓷杯的碎片上。
眼皮像粘了胶水,使劲扒开条缝,眼前还是黑的。
后脑勺突突跳着疼,喉咙里卡着那股烂菜叶味。我想抬手揉揉脖子,手腕却被勒得生疼 —— 铁链子 “哗啦” 响了一声,冰冷的铁环陷进肉里。
这不是张燕家的地板。
霉味裹着铁锈气,还有点说不清的腥甜,像杀猪后没冲干净的血。我偏过头,看见墙角漏进点光,蓝幽幽的,照得地上的草屑发灰。
铁架床硌得背疼。我用胳膊肘撑着挪了挪,铁链跟着扯动,发出磨牙似的声响。
墙上有东西。
借着那点光,我眯起眼。是刻痕,歪歪扭扭的,像用指甲抠出来的。第一个字是 “阿兰”,接着是 “小美”“翠翠”…… 一共六个,最后那个还泛着新木茬 ——“林小满”。
心脏突然被攥紧,喘不上气。
左边墙角堆着个铁盒,半开着。有片东西滚出来,在光线下闪了闪。我盯着看了半天,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 是指甲,带着点暗红,像刚从肉里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