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声持续了足足十几秒，震得李默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可路中央那个红裙女人，像是聋了，又像是焊死在了地面上，纹丝不动。只有那血红的裙裾，在车灯的光柱里，依旧以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节奏，微微飘荡。
“妈的！真他妈晦气！”李默狠狠啐了一口，怒骂声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脚下油门深踩，“蓝鸟”发出一声低吼，轮胎摩擦地面，车子咆哮着，以一个近乎失控的弧度，擦着那红裙女人的身侧，野蛮地冲过了十字路口！
巨大的惯性将李默的身体狠狠掼在驾驶座的靠背上。他惊魂未定，几乎是本能地，在车子冲过路口十几米后，一脚刹车再次踩死！轮胎再次发出痛苦的尖叫。他猛地扭过头，脖子上的筋腱都绷紧了，充血的眼睛死死盯向后视镜。
镜子里，十字路口那片被车尾灯染成暗红色的区域，空空荡荡。
只有冰冷的路面，沉默的路灯杆，还有远处模糊的建筑轮廓。那个穿红裙的女人，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
一股更深的、带着冰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李默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内衣，粘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大口喘着气，视线死死锁住那面倒映着虚无的后视镜，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就在这时，那部如同被恶魔附体的手机，屏幕上的猩红光芒又诡异地闪烁了一下。新的指令，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慢条斯理的戏谑感，一行行浮现出来：
“成功规避异常路障。”
“后备箱开启指令已送达。”
“下位乘客在您后备箱。”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毒针，狠狠扎进李默的太阳穴。
“放屁！放你娘的狗屁！”李默对着那血红的屏幕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调。后背箱？他的后备箱里只有几瓶廉价的玻璃水，一个破旧的备用轮胎，还有……还有小蕊那个塞满了药盒和病历的旧书包！什么乘客？哪来的乘客？！
他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激得他一个哆嗦。心脏在肋骨下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他踉跄着绕到车尾，手指颤抖着摸向冰冷的尾门把手。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直窜上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却丝毫无法平息胸腔里翻腾的惊涛骇浪。他猛地用力向上一掀！
“咔哒！”
尾门弹开的轻微声响，在死寂的夜里清晰得刺耳。车内昏暗的顶灯自动亮起，昏黄的光线吝啬地洒落，勾勒出后备箱里杂物的轮廓。
没有乘客。
没有活物。
只有他熟悉的那些物件：瘪了一半的玻璃水瓶，沾着油污的千斤顶，角落里那个洗得发白、印着卡通小熊的旧书包——小蕊的书包。
李默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看到书包的一刹那，像被无形的针戳了一下，猛地泄了口气。巨大的虚脱感伴随着更深的寒意席卷而来。他双腿发软，几乎要靠着冰冷的车体滑下去。是恶作剧？还是系统疯了？他胡乱地想着，颤抖的手伸向那个书包，指尖触碰到熟悉的粗糙帆布纹理，仿佛在汲取一丝微弱的慰藉。他下意识地想把它抱出来，好像这样就能驱散后备箱里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诡异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