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的身影,突兀地挡在了我的必经之路上。才几天,她像换了个人。昂贵的衣服不见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普通外套,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精心保养的长发也失去了光泽,胡乱地束在脑后。曾经那种盛气凌人的骄纵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强撑的、摇摇欲坠的可怜。
“苏软软…”她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过很久。她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衣角,“对…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吸了吸鼻子,肩膀微微耸动,努力想挤出一点眼泪,“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嫉妒你…我…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往前挪了一小步,姿态放得极低,“我…我爸的工作也快没了…我们家…我们家真的完了…求你…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一次…行吗?”
她抬起红肿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哀求,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我知道你其实心很软的…以前…以前是我混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我转学…退学都行…只要你…你跟校长说说…别…别把事做绝…留条活路…求你了…”
雨丝落在她头发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她憔悴的脸颊滑落,混着泪水,看起来凄惨无比。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看着她刻意放低的姿态,看着她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算计。心软?呵。我缓缓向前一步,靠近她。她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身体微微前倾。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林薇薇,你的演技,比起那天在实验室打翻咖啡的时候,退步了。”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外套袖口内侧——那里,沾着几点极其微小的、深褐色的斑点,是那天反溅回去的咖啡留下的痕迹,位置隐蔽,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强装的可怜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被戳穿的慌乱和羞恼。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冰冷:“放过你?好啊。”
林薇薇的眼睛瞬间亮起,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
我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当然会‘放过’你。毕竟,你的转学申请,不是已经‘顺利’提交了吗?”
她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转为愕然:“什…什么转学申请?我还没…”
“哦,还没交?”我故作恍然,语气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那正好。我‘帮’你提交了。申请转去的地方…嗯,听说那里的管理特别严格,学风特别淳朴,很适合‘静心思过’。对了,申请书背面好像不小心蹭到点咖啡渍,跟你这件外套上的…挺配的。”
林薇薇的脸,彻底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她当然知道我说的是哪里——那所位于偏远山区、以艰苦和严苛闻名的“再教育”寄宿制学校。那是真正的“垃圾堆”,是她曾经用来羞辱我的词。而申请书背面的咖啡渍…那是我故意留下的、抹不掉的羞辱印记!
“你…你…”她指着我,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愤怒到了极点,又像是恐惧到了极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
“别谢我。”我后退一步,避开她颤抖的手指,脸上的笑容终于带上了真实的温度,灿烂又冰冷,“帮你找到最适合你的‘垃圾堆’,举手之劳而已。” 我抱着我的实验报告,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入细密的雨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