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摔得山响,破旧的窗棂嗡嗡震颤。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又急又密,像是老天爷也在捶打这间摇摇欲坠的老屋。曲三僵在原地,碗里剩下的半碗冷粥映着他瞬间苍老得如同朽木的脸。他佝偻着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伸出枯枝般的手,扶起那张被儿子带倒的破凳子。冰凉的雨水从屋顶的破洞渗进来,一滴,两滴,沉重地砸在他花白凌乱的头发上,再顺着深深的皱纹沟壑蜿蜒流下,如同浑浊的老泪。
那夜之后,曲大再没回来。小屋彻底空了,只剩下曲三和那根孤零零立在墙角的枣木轿杠。他变得愈发沉默,常常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只对着那轿杠枯坐,眼神空洞地穿透破败的屋顶,望向不知何处的虚空。偶尔,他会神经质地抚摸自己早已不再疼痛的腰,仿佛那沉甸甸的轿杠还压在上面。
某天清晨,他在垃圾堆里扒拉时,发现了一辆被丢弃的破旧黄包车。车架歪斜,一个轱辘瘪了,帆布车篷破烂不堪,像条死狗的皮。曲三浑浊的眼睛却陡然亮了一下,一种奇异的光芒在那枯井般的眼底燃烧起来。他佝偻着腰,费了老大的劲,竟一个人将那笨重的破车拖回了小屋前那片巴掌大的泥地。
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不知何时剩下的一点积蓄,竟买回一小桶朱红的油漆。那红,艳得刺目,像凝固的血,又像旧时官轿上剥落的那种富贵颜色。他像个着了魔的人,不吃不喝,开始围着那辆破车打转。他用捡来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