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书案后，目光沉静地看着我，那眼神，比三年前更加深邃，也更加冰冷。
「沈未晚，你想要什么？」他开门见山。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我垂下眼帘，轻声说：「我……我听哥哥的安排。」
「好。」他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满意。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票，推到我面前。
「这是五千两黄金。」
我的心狠狠一跳。五千两黄金，不是白银。
这笔钱，足以买下半条街的铺子。
「我为你物色了一门亲事，」他继续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对方是岭南的一个盐运使，虽官职不高，但家底丰厚。你嫁过去，便是正室主母，一辈子荣华富贵。」
岭南。
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快马加鞭也要走上数月。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让我走，永远别回来。
「你的母亲，」他顿了顿：「我会说服父亲，让她留在府里安享晚年。你不用担心。」
他连我唯一的顾虑都算到了。
或者说，他用我娘来拿捏我。
我看着那张足以改变我一生的银票，心里翻江倒海。
我抬起头，看向他。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长时间地看他。
他的眉眼如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构成一张俊美却刻薄的脸。
我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里蓄满泪水，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哭腔。
「哥哥……是不要我了吗？」
他似乎被我这句话问得有些不耐，眉头微蹙：「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离开侯府，过自己的日子。」
我心头一震。
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他如果知道，就不会用这种方式。
他大概只是觉得，我一直想摆脱这个尴尬的身份。
我低下头，让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砸在手背上。
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张银票。
「……好。」我低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攥紧了那张银票，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然后，我转身，踉跄着跑出了书房。
一路跑回我自己的小院，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落在地。
我摊开手心，看着那张写着「黄金伍仟两」的银票，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从一开始的委屈，到后来的放声大笑。
好耶。
顾今渊，我亲爱的哥哥。
你终于，上当了。
你以为这是打发我的钱，却不知道，这是我为我和我娘，赚来的赎身银，是我们的自由。
第 5 章
我并没有立刻动身去岭南。
我拿着银票，先去钱庄兑换了一部分现银和全国通兑的小额银票。
然后，我开始了我计划的最后一步。
我以要去庙里为母亲祈福为由，向侯爷告了假，带着两个我早就用银子喂熟了的丫鬟出了府。
我们没有去城外的寺庙，而是直接去了我在城南的那个小铺子。
外祖和舅舅们早已等候多时。
我将大部分银票交给外祖，郑重地道：「外祖，这笔钱，足够我们将生意做到江南，甚至更远的地方。从今天起，我们沈家，要重新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