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帘重重,脂粉气浓厚。
我跟着这人进了阁楼,藏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京城现在已经都知道了,御史大夫送来的信也被拦在半路,如今陛下应该还不知道楚宵并非楚家亲生的消息。」
「大人,要想用楚宵的事把我们的盖过去,需得尽快了。」
这声音我很熟悉,是今日接风宴上的人。
可此时我却无暇顾及这个了。
脑子里像是炸开了花,一时竟没有作出反应。
这怔愣的片刻,楼下有人经过,瞧见我手中匕首吓得失声尖叫起来,房里的人怒斥一声:「谁!」
我心道不好。
电光石火间,一双手忽然迅疾地揽住我的腰,带着我从窗边跃进了湖里。
这个人蒙着我的眼睛,从水下带着我从另一边上岸,钻进了一间空房里。
关上门的瞬间,我们脱力跌在地上,我这才看清。
是李允瞻。
他来得比我更仓促,外袍皱成一团,狼狈得像是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现在湿漉漉一片,却没有分出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6
李允瞻瞳孔一缩,惊愕到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来。
我低头,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原本遮掩得天衣无缝的伪装彻底崩塌,就连脸上被刻意遮盖的、属于女子的柔美也在水中冲刷殆尽。
「楚宵,你是女子!」
他震惊得话都说不清楚。
不是楚家亲生的孩子,也不是男子,这两个秘密我胆战心惊地藏了很多年,就连傅秋宜也不知道。
没想到真正被揭穿的这一天,我比想象中还要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深呼一口气,事情已经乱到了这个地步,不会更坏了。
「对,楚家人早就死绝了,我也不是男人,那又怎么样。」
李允瞻偏开目光,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但耳朵和脸侧却慢慢浮起绯红来,颜色渐深,我瞧着不对,还没问出口,自己胸膛却猛地蹿起一阵热气来。
一盏茶被泼在香炉里。
小皇帝前半生顺风顺水,大概没受过这种罪,他骂骂咧咧:「钻错地方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噌的一声拔出匕首。
李允瞻眼疾手快地扑过来摁住我的手,冲过来的力道太大,我被撞得踉跄着退后几步,被床榻绊倒,跌了进去。
这药恐怕是准备给烈性的人用的,就这么活动了一会儿,难以忍受的热气已经侵袭到全身。
「被拆穿了你也用不着自裁啊,你疯了!」
他瞪着我,眼尾和耳朵都赤红一片,掌心烧灼似的滚烫。
我喘了口气,伸手把他掀翻摁住,终于忍不住了:「狗皇帝你脑子进水了吧,我只是想冷静一下,我刀呢!」
等翻开他的手,刀已经不见了。
他反应过来,心虚的眼神止不住往外飘:「好……好像刚刚脱手从窗边掉湖里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眼看着处境糟糕,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气得破口大骂。
刀没了,外面的人肯定也意识到有人偷听开始搜查,我们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在李允瞻身边的人找过来之前,不能贸然离开。
我把他推到旁边,闭着眼睛忍受药效侵袭,意识快要模糊时,隐约感觉李允瞻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