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熟练得刺眼。
林晚的手指死死抠进了掌心,指甲陷进肉里,那点尖锐的刺痛感却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她像一尊被雨水淋透、又被遗忘在寒风里的石雕,僵硬地杵在人来人往的商场走道里,周遭的喧闹声、音乐声、孩子的嬉笑声……所有的声音都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尖锐的、持续的嗡鸣在脑子里炸开。
橱窗里,沈川似乎说了句什么,苏晴笑着轻捶了一下他的手臂。沈川顺势捉住了她的手腕,没有立刻放开,反而低头看着,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方盒。
林晚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盒子打开,灯光下,一枚戒指折射出冰冷又璀璨的光芒,主钻大得惊人,切割面反射着店里水晶吊灯的光,几乎能灼伤人眼。和她无名指上那枚朴素的小钻戒,形成了天壤之别、最恶毒的讽刺。
沈川拿起那枚戒指,对着苏晴的手指比划了一下,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苏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她不住地点头,脸颊绯红,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憧憬和甜蜜。
林晚猛地转过身,像被那光芒烫伤了眼睛。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经过的人。
“哎,看着点!”不满的抱怨声。
她听不清,也顾不上。胸腔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带着腥甜味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死死捂住嘴,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那阵翻涌压下去。她需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再多停留一秒,她怕自己会像一具失去支撑的破布娃娃,当场瘫软在这光洁冰冷的地砖上。
她几乎是逃一样地冲进了几步之外的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流光溢彩、却对她充满恶意的世界。楼梯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头顶惨白的应急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浓重的灰尘味混合着某种陈旧的消毒水气味,猛地灌入鼻腔。
世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她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一声声,敲打在冰冷的水泥墙壁上,又狠狠反弹回来,砸在她自己身上。她背靠着冰冷的、布满灰尘的防火门,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直到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灰尘沾满了她的裙摆,可她感觉不到。
眼前全是刚才的画面:沈川搭在苏晴身后的手,他拨开她头发时眼底的笑意,那枚硕大钻戒刺目的光芒,苏晴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福……这些画面疯狂地旋转、切割,最后定格在沈川把那个小小的铂金戒指戴在她手指上时,那双在昏暗地下室灯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睛。
“晚晚,我这辈子,就只认你一个。”
誓言犹在耳畔,此刻却像一个淬了剧毒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发出无声却震耳欲聋的脆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楼梯间的寂静被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打破,由远及近。林晚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
防火门被推开,沈川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带着一丝刚从温馨氛围里抽离的轻松感。但在看到蜷缩在台阶上、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林晚时,那点轻松瞬间冻结,被一丝猝不及防的惊讶和随即涌上来的、混杂着不耐与烦躁的情绪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