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公事公办地拿出文件，开始宣读。
内容很简单，妈妈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这套房子和她所有的存款，都由老登来继承。
我看着律师，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紧张的老登。
老登老早就跟我妈妈离婚了，最近两年他才回来跟妈妈同居。
法律上，他是没有继承权的。
老登的意思是，妈妈立了遗嘱，要他继承所有遗产。
至于遗嘱在哪里，我是看不到的。
律师把一份文件递给我，说：“这是遗产继承无异议的确认书，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
我没有犹豫，也没有辩解，就拿起笔。
在文件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签完字，我站起身，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你不留下来吃个饭吗？”老登在后面追着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没有理他，快步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房子。
回到我的出租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上的监控APP。
监控画面里，老登送走了律师，然后一个人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他没有开灯，屋子里很暗。
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过了很久，他站起来，走到挂着妈妈遗像的墙边，伸出手，似乎想触摸照片，但手到半空又停住了。
他盯着妈妈的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转过身，我看到他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他哭了。
不是在葬礼上那种表演给别人看的嚎啕大哭，而是一个人无声的、压抑的流泪。
看着监控里他颓废、孤独的背影，看着他对着妈妈的照片发呆的样子，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一些。
06
小徐的热情，像夏天的太阳，让我无处躲藏，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开始给我带早餐，有时候是包子豆浆，有时候是三明治牛奶。
我每次都拒绝，说我吃过了。
她也不气馁，第二天依旧会准时把早餐放在我桌上。
后来，她还给我送了一个粉色的、很可爱的保温杯，一瓶润喉喷雾，还有一罐包装精美的枸杞菊花茶。
“这个保温杯你用吧，多喝热水对嗓子好。”
“这个喷雾我查过了，是中药成分的，没有副作用。”
“这个菊花茶清肝明目，还能降火，你平时泡着喝。”
她像个操心的老妈子，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我的桌上，脸上带着讨好的、真诚的笑容。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膈应。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
一想到我要去应对她的热情，我就感觉好累。
我只能用沉默和冷漠来武装自己。
她把东西给我的时候，我只是低着头。
我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
那些东西，我就让它们原封不动地摆在桌角，一次也没有碰过。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疏远，但她没有放弃。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刚站起身，她就立刻跟了上来。
“姐，一起去吃饭吧？”她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那种膈应的感觉又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
被人紧密地关注着，被人试图闯入私人空间，这让我浑身不舒服，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
我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