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件我熬红了眼,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披風,被他随意地放在一边,再也没有碰过。
我甚至能想象,那些下人在背后是如何嘲笑我的。
她们说,沈小姐真是可怜,以为嫁进来就是主子了,殊不知将军心里,从来没有过她。
我像一个闯入者,尴尬地存在于他的世界里,演着一场无人欣赏的独角戏。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的贴身丫鬟环儿,终于忍不住,哭得泣不成声。
“小姐,将军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他怎么能说休了你就休了你!”
我拍了拍她的背,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能的。
因为不爱,所以一切都可以。
我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有那支他送我的桃花木簪。
簪子已经被我摩挲得光滑温润,我把它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那里离心脏最近。
走出房门的时候,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
我看见顾云深正站在院子里,和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说话。
那女子身形纤弱,面色苍白,正是林清晚。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顾云深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我看见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了林清晚的肩上,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还微微俯下身,听着林清晚说话,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和他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什么误会,而是一整个我无法企及的曾经。
第3章
我抱着那个小小的包袱,领着环儿,准备从侧门悄悄离开。
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也不想看见他们。
那副画面,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轻轻一碰,就疼得我喘不过气。
府里的下人看见我,都纷纷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仿佛我身上带着什么晦气。
我能感觉到他们压抑着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三天前,他们还恭恭敬敬地称我一声“夫人”,三天后,我便成了这将军府里最大的笑话。
可刚走到回廊的拐角处,就听见了顾云深和他副将的谈话声。
“将军,您真的就这么让夫人走了?”副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冲喜的事,她……”
“闭嘴。”顾云深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件事,不许再提。她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
“可是……林小姐那边,大夫说她的身子还需要静养,您这个时候休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对您的名声……”
“我不在乎。”顾云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只要清晚能好起来,我担什么名声都无所谓。况且,沈家这趟浑水,她不该被卷进来。”
我靠在冰冷的朱漆廊柱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包袱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原来,真的是冲喜。
原来,他娶我,就是为了用我的喜气,去换他心上人的性命。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我这十年的深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以利用的交易。
而我还傻傻地以为,他对我,或许有那么一丝丝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