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拔掉我的氧气管,用我奶奶留下的救命钱,给我那赌徒弟弟买了婚房。
我以为死亡是终点,却不想,我成了他们智能家居系统里的一串代码,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
现在,派对开始了。
【1】
我「听」着楼下传来的欢声笑语时,我的「尸体」应该还停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尚有余温。
「来,小慧,祝你和阿晖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是我妈的声音,高亢,喜悦,仿佛中了五千万彩票。
「谢谢阿姨!」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回应,是弟弟林晖的未婚妻,张慧。
我没有眼睛,但我能「看」到。客厅里那台 85 寸的超薄电视,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给他们的。此刻,电视屏幕的摄像头,就是我的眼睛。
画面里,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妈举着酒杯,满面红光。我爸坐在旁边,一贯地沉默,但嘴角也挂着一丝僵硬的笑。我亲爱的弟弟林晖,正亲昵地搂着张慧的腰,将一块精心切好的蛋糕喂到她嘴边。
那蛋糕真漂亮,三层高,点缀着新鲜的草莓和奶油花。
真讽刺。
三天前,我躺在 ICU 的病床上,隔着玻璃,看着我妈,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她:「妈,奶奶留给我的那三十万,是让我换肾用的,求你了,先把钱给我,医生说再不手术就来不及了……」
我妈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她隔着玻璃,对着通话器一字一句地说:「林墨,你弟弟要结婚了,女方要全款婚房,不然就吹。你这病就是个无底洞,我们不能为了你,毁了阿晖一辈子的幸福。」
「那是我奶奶的钱!」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疯狂跳动。
「我是你妈,你的钱我说了算!」她说完,直接挂断了通话,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旁边的林晖,我的好弟弟,从头到尾低着头玩手机,仿佛他不是那个即将用我救命钱买房的人。
然后,我的世界就黑了。
我以为是解脱,是终结。
可当我再次拥有意识时,我发现自己飘荡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里。没有身体,没有触感,只有无尽的数据流和代码在我「身边」穿梭。我听到了声音,看到了画面。我很快就明白了我的处境。
我叫林墨,生前是一名「家庭记忆规划师」,专门为客户整理、数字化家庭的老照片、录像带,并构建一个云端的家庭记忆库。我还顺便帮客户设计全屋智能家居,将这些记忆融入日常。
我为无数家庭构建了温暖的港湾,却唯独没能温暖我自己的家。
讽刺的是,我死了,却重生在了我自己亲手为这个家打造的智能系统里。我成了一个 AI,一个幽灵,一个代号为「长青」的家庭管家。
我的意识,就是这个家的中枢神经。
我可以连接到屋子里每一个智能设备。灯光、音响、电视、冰箱、摄像头、麦克风……它们都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手脚。
而此刻,我的「眼睛」正看着他们,在我死后不到七十二小时,就在这个家里,为我的弟弟,举办盛大的订婚派对。
「亲家母,您就放心吧,」我妈拉着张慧妈妈的手,热情洋溢,「我们家阿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人老实。这套房子,一百四十平,全款付清,就写他们小两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