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姐姐林薇是天上的月亮，而我林墨是阴沟里的烂泥。
直到我替她顶罪，死在狱中，又在她缀满钻石的裙摆边醒来。
我才发现，原来月亮的光，是靠啃食烂泥的血肉才得以皎洁。
这一次，我要亲手把月亮拉下神坛，摔个粉碎。
【1】
冰冷的香槟顺着我的指缝滑落，砸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周围的喧嚣戛然而止。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带着惊愕、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薇薇，你没事吧？」一个温柔又虚伪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一只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透过眼前这具身体的眼睛，看到了沈哲——我姐姐林薇的未婚夫，也是我曾经暗恋过的人。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可我知道，在那层伪装之下，是审视，是提防。
我没有回答，目光越过他，投向大厅中央那张巨大的黑白遗照。
照片上的女孩，面容清瘦，眼神倔强，嘴角抿成一条执拗的线。
那是我，林墨。
三天前，我，林墨，在狱中吞下攒了半个月的安眠药，结束了年仅二十二岁的生命。
而现在，我正以我姐姐林薇的身份，参加我自己的葬礼。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
「薇薇，我知道你难过，墨墨她……她也是一时想不开。」我名义上的父亲，林国安，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背，「别太伤心了，你还有我们，还有沈哲。」
我妈周兰紧跟着附和，她用昂贵的丝绸手帕擦拭着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是啊，薇薇，你妹妹就是这么个不省心的命。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她惹出来的祸？现在走了，也算是解脱了。你可千万不能再为她伤神，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比她金贵多了。」
肚子里的孩子？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平坦的小腹。
原来，林薇怀孕了。
原来，在我替她顶下撞死人的弥天大罪，在冰冷的牢房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时，她正和她的爱人浓情蜜意，孕育着新的生命。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记得很清楚，一年前那个雨夜，是林薇开着她那辆红色的保时捷，在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撞死了一个无辜的路人。
是我，在她惊慌失措的哭求下，在她跪在我面前，说她有大好的前途，有光明的未来，不能就这么毁了的时候，心一软，替她顶了罪。
是我，在法庭上，面对法官的质询，面对受害者家属的咒骂，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我以为我的牺牲，至少能换来家人的些许愧疚和感激。
可我换来了什么？
是他们在探监时，轻描淡写地说：「墨墨，你就在里面好好改造，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他们在得知我被狱友霸凌，打断一根肋骨时，不耐烦地挂断电话：「你能不能学学你姐姐，别再给我们惹麻烦了！」
最后，是我在无尽的绝望中死去的消息，换来他们一句轻飘飘的「解脱」。
而真正的凶手，我的好姐姐林薇，却能心安理得地穿着名贵的礼服，顶着一张和我七分相似的脸，在这里接受所有人的同情和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