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一股混杂着怨恨、不甘和愤怒的血腥味,从我的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我看着眼前这对虚伪至极的「父母」,看着他们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悲伤,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
既然老天让我以林薇的身份活下来,那一定不是为了让我继续看着他们演戏。
我轻轻挣开林国安的手,用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冰冷而陌生的语调,缓缓开口。
「爸,妈。」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划破了这灵堂里虚伪的温情。
「妹妹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该为她做点什么?」
【2】
我的话让林国安和周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周兰的反应最快,她立刻用一种嗔怪的语气掩饰着慌乱:「傻孩子,你能做什么?你能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大的告慰了。」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酷似林薇,却又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我总觉得,妹妹死得不明不白。」
「胡说八道!」林国安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警察的结论清清楚楚,她是自杀!你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影响大家的情绪!」
他特意加重了「自杀」两个字,像是在提醒我,又像是在警告我。
我环视四周,宾客们都装作在交谈,但耳朵却都竖着,显然在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
我不仅要让他们看,我还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家庭,内里早已腐烂生蛆。
「爸,我不是胡思乱想。」我向前一步,逼近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是觉得奇怪,我妹妹林墨,虽然性格是执拗了点,但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她连在太平间给逝者缝合断肢都不怕,怎么会怕坐牢?她连死都不怕,怎么会选择自杀?」
我的职业,是我和这个家决裂的根源。
我是一名遗体修复师。
当初我选择这个专业时,林国安气得砸了书房,说我丢尽了林家的脸。周兰哭着骂我心理变态,说我天生就带着晦气。
只有我知道,我喜欢那份工作。在我的手里,那些因意外而残缺的身体,能恢复最后的体面与尊严。我面对的,是终极的真实,不像在这个家里,我每天都要面对无尽的谎言。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们最心虚的地方。
林国安的眼神开始闪躲,声音也虚了下去:「那……那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那种人的心思,谁猜得透?」
「我猜得透。」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因为出事那天晚上,我跟她在一起。」
轰的一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林国安和周兰的脑子里炸开。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连一直沉默的沈哲,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都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薇薇,你喝多了。」沈哲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他想把我从这里拉走。
我却纹丝不动,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我甩开他的手,目光扫过我那惊慌失措的父母,最终落回到我自己的遗照上。
「我记得,那天晚上妹妹给我打电话,她说她很害怕。她说她知道一个秘密,一个足以毁掉我们所有人的秘密。她还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让我打开她房间里那个上了锁的音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