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的地方还算干净,就是用的电太浪费了。”它在我脑中评价道,然后抬头看我,“焦典,从现在开始,我的饭也归你管了。我需要营养均衡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说白了就是要吃的。我从储藏室里找到一小包我表姐上次寄养在我家的猫吃剩下的猫粮,倒了几颗在瓶盖里,又给它弄了点水。七号走到瓶盖前,头盔下面伸出一根细细的探针,在猫粮上点了一下。
“营养还行,就是口感太硬了。先凑合吃吧。”说完,一道微弱的光从探针上发出,那几粒猫粮立刻变成了粉末,被吸进了它的衣服里。
看着这一幕,我更加确信,我的生活,从今天起,要彻底乱套了。
第二天早上,我的噩梦准时开始了。闹钟还没响,七号那平静的播音腔就在我脑子里响起:“焦典,你的身体信号显示你已经醒了。请开始执行第一项任务:清晨唤醒操。”
我睁开眼,看见七号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枕头边上,胸前的小本本红光一闪一闪的,显然已经进入了“工作模式”。我挣扎着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它。
“非做不可吗?”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是研究的重要部分。我们要分析这种操的动作、时间和消耗的体力,这样才能搞懂它对你们人类有什么好处。”七号一板一眼地回答。
我没辙,只好慢吞吞地下了床。在卧室中间那块铺着地毯的小空地上,我极不情愿地开始了我的“唤醒操”。我随便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然后像个没睡醒的梦游患者一样原地转了两圈。整个过程尴尬得我脚趾都快把地毯抠出个洞来,脸上火辣辣的。
七号却看得格外认真,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学术性的惊奇:“记录:目标的动作很随意,甚至有点乱七八糟,这和资料里说的‘优雅、连贯’不太一样。初步判断:每个人的风格差别很大,或者……这是一种包含了某种高深哲理的……随心所欲的表现?”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这明明是在敷衍,到它那儿就成了高深哲理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迫过上了充满奇怪仪式感的生活。每天早上,我都要在七号的注视下跳一段尴尬的舞蹈;每次吃饭前,我都要对着一盘青椒炒肉或者一碗面条,用手机从各个角度拍上好几分钟,七号则在一旁记录“拍照的角度和时间,如何影响用餐心情”;晚上睡觉前,我还得对着镜子做鬼脸,努力摆出它要求的“高兴”“思考”“想开了”等十种表情。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每天都在为一个外星猫表演一场它根本看不懂的独角戏。
最让我抓狂的一次,是执行一项名为“和身边的植物朋友聊聊天”的任务。七号指着我阳台上那盆快要枯死的吊兰,要求我对它唱一首情歌。
“根据我们的研究,人类会用唱歌的方式和植物交流感情,这样能让植物长得更好,这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互助关系。”七号解释道。
我站在那盆叶子发黄的吊兰面前,清了清嗓子,绞尽脑汁,最后选了一首我唯一能从头唱到尾的流行歌曲。我的歌声堪比钝刀子割肉,调子早就跑到外太空去了。一首歌唱完,我感觉那盆吊兰的叶子好像更黄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