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凌晨三点的家长群炸了锅,新号发的视频配文:「这就是王静的小天使。」学校声明说「系正常打闹」,像在敷衍了事;王静微博捐了五百万成立基金,配图里她和校长笑得像朵花,像在表演慈善。

「所有投诉都撤了。」陌生号码发来消息,像在通报战况。我备份视频时,保安拦在学校门口:「苏老师,你被解雇了。」

超市扫码时微信支付宝全红了,像被宣判了死刑;银行卡插进提款机:「该账户已冻结。」妈妈的电话抖得不成样子,像片风中的落叶:「我们的养老金被法院划走了,说是婚庆公司起诉你。」

翻遍抽屉找到三百六十五块现金,旧款备用手机没实名,像个隐藏的身份。网吧里把三百块换成 USDT,剩下的钱买了最便宜的面包,啃着面包蹲在 ATM 机旁,玻璃上的影子头发乱得像鸡窝,眼下乌青——像个疯子。

也好,就疯一次,像扑向火焰的飞蛾。

打开录像对着 ATM 机嚎啕大哭:「我的钱呢……我爸妈怎么办啊……」路过的人举着手机拍,闪光灯晃得我眼睛疼,像在围观一场闹剧。晚上热搜#女子 ATM 机前崩溃大哭#里,有人认出我:「这不是苏妍吗?」

银行很快声明「系统故障已解冻」,到账的两千块够点燃引线了,像根微小的火柴。营销号立刻带节奏#小三装可怜博同情#,评论脏得像厕所,像群聒噪的苍蝇。陌生号码说:「王静又出手了。」

我把两千块也换成虚拟币,删掉银行 APP。钱握在自己手里才叫钱,其他的都是枷锁,像条无形的锁链。王静想饿死我?没那么容易,我还有命,还有这双没被打烂的手,像握着武器的战士。

废弃医院的铁锈门踹开时惊起一群蝙蝠,像被惊扰的幽灵。我拎着行李箱踩过碎玻璃,楼梯间的声控灯在脚步声里明明灭灭,映出墙上「太平间」的褪色红字,像个沉默的警告。

顶楼的风卷着灰沙灌进领口,箱子里的婚纱像块破抹布,蕾丝边撕成穗状在风里发抖,胸前酒渍发黑,袖口沾着半干涸的暗红——是上次被王静的人推下楼梯时蹭到的血,像块洗不掉的罪证。

我对着手机镜头坐下,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像片凌乱的野草。没化妆的左脸颊泛着青紫,镜头怼得太近,能看清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为了省刀片,已经三天没打理自己,像个疏于照料的荒园。

「大家好啊。」扯婚纱领口时,布料摩擦伤口的刺痛让声音发颤,像根绷紧的弦,「知道我为什么穿这个吗?因为有人说,我这种底层人不配碰洁白的东西。」

手机支架在狂风里摇晃,像个醉汉。我突然抓起砖块砸向镜头外的废弃病床,「哐当」脆响后,声音陡然拔高,像道惊雷:「王静!你以为封了所有媒体我就没地方说话了?你冻结我账户,划走我爸妈的救命钱,让我像条狗一样被人追着骂小三——」

喘着粗气站起来,婚纱下摆扫过满地碎石,像在控诉:「明天上午十点,XX 音乐厅。我会穿着它死在那里,把你们上流社会怎么吃人血馒头的证据,全贴在自己身上。」

直播界面突然变灰,「违规内容已封禁」的提示刺得眼睛疼,像根毒针。但三分钟后,第一个录屏出现在微博,紧接着是抖音、快手、小红书——我站在废墟顶端的身影,像枚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层层信息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