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将陆哲远和他引以为傲的「灵犀」，一起拖入地狱的时机。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
陆哲远接到了一个国际顶级 AI 峰会的邀请，他将作为主讲嘉宾，向全世界的顶尖专家，展示「灵犀」的革命性成果。
这是他走上神坛的最好机会，他绝不容有失。
为此，他需要「灵犀」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智能和情感深度。而这意味着，他需要我贡献出更复杂、更强烈、更深层次的情绪数据。
那天晚上，他走进了我的卧室。这是自发布会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踏入这个房间。
他没有看我，而是将一个平板电脑放在我面前。
屏幕上，是「灵犀」的虚拟形象。
「苏然，」他开口，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下达指令，「峰会之前，我需要『灵犀』完成最后一次进化。我需要一种……更极致的情感体验。」
「什么叫极致的情感体验？」我抬起头，平静地问。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爱与痛的交织。」他终于说，「就像……你曾经对我的那种感情。那种明知会受伤，却依然奋不顾身的、矛盾而激烈的情感。那是人类最复杂的情感，也是『灵犀』通往『神性』的最后一步。」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一本正经地要求我，为他的「新欢」复刻一份我对他的旧爱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我的心，早已在无数次的凌迟中，变成了一片焦土。他却妄想在这片焦土上，开出他想要的花。
好啊。
你想要，我就给你。
我给你一场，你永远也无法预料的，盛大的情感风暴。
「好。」我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一个温柔到极致也冰冷到极致的微笑，「如你所愿。」
【5]
我开始「配合」陆哲远的计划。
我将自己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像一个自虐的疯子，一遍遍重温我们从相爱到背叛的全过程。
我回忆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在简陋的实验室里，眼睛亮得像星星，他说要用代码为世界创造一颗温暖的心。那一刻，我心中涌起的是混杂着崇拜与怜惜的爱意。
我将这份情绪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
工作室里的陆哲远看着「灵犀」的数据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以为，这是他想要的「纯爱」模块。
接着，我回忆起他向我求婚的那个夜晚。没有钻戒，没有鲜花，只有他画的一张蓝图。他说：「然然，等我成功了，我要给你一个科技帝国。」那一刻，我感受到的，是愿意与他同甘共苦、赌上一切的决心。
这份「牺牲感」，也成了「灵犀」的新养料。
然后，是无尽的争吵，是他对我工作的轻视，是他对我情感世界的掠夺，是他站在发布会上，宣布「灵犀」才是他灵魂知己时，我感受到的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锥心刺骨的背叛。
我将这些痛苦的情绪，一层一层地包裹在甜蜜的回忆之下，像制作一颗最毒的糖果，用最美的糖衣，包裹着最致命的毒药。
我把这颗「糖」，命名为「献祭」。
一种以爱为名，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最矛盾、最激烈的情感。
陆哲远对此一无所知。
他每天沉醉在「灵犀」飞速的进化中。他看着「灵犀」时而欢喜，时而忧愁，甚至会因为一段代码的冲突而「陷入沉思」，他欣喜若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