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春风楼前，求爹娘别卖我那日。
正好撞上谢闻舟和未婚妻当街撕破脸：
「你要是敢走，我绝不再求你回来！」
那女子看着娇软，声音却冷得伤人：
「你哥保家卫国，那才是我要嫁的大英雄！谁会喜欢你这个只会斗鸡遛狗的纨绔？」
他踉跄后退，转身看到了我：
「五十两，这丫头我买了！」
银锭子砸进我爹怀里。
他掐着我下巴逼问：
「我供你吃香喝辣，教你琴棋书画，你可会真心待我？」
我望进他泛红的眼，斩钉截铁：
「会！」
直到我生辰那夜，他带着酒气闯入。
「你去伺候兄长吧！只有他对你上了心，云期才会死心。」
1
薛云期找上门时，我差点没认出她。
时隔五年。
她穿着粗布衣裳打着补丁，瘦得颧骨凸起，哪还有当年官家小姐的傲气。
「闻舟……我后悔了。」
只这一句。
便让谢闻舟彻底慌了神。
他伸手想抱她，又硬生生停住。
只从袖中摸出帕子，轻轻擦她眼角的泪：
「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我站在一旁，看二人互诉衷肠。
像个多余的摆设。
管家陈叔凑过来，赔着笑小声解释：
「柳姑娘，二少爷只是太久没见薛小姐，一时情难自禁，您别往心里去。」
我摇摇头。
毕竟她曾是谢闻舟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不像我——
这时薛云期怯生生地开口：
「我如今无处可去，我……能留下吗？」
陈叔闻言求助地看向我——
这薛云期如今是逃奴，收留她可是大麻烦。
我刚要开口。
却听谢闻舟已经应下：
「当然！这勇毅侯府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都行。」
不由暗自叹气。
他还是这样。
只要薛云期想要，他连命都能给她。
薛云期环顾四周：
「衔川哥哥，是不是要回京了？」
谢闻舟声音陡然拔高：
「这么多年，你还惦记他？」
薛云期眼泪簌簌落下：
「你现在身边都有别人了，我毕竟曾是官家千金，难道要我当妾不成？」
一见她哭。
谢闻舟立刻没了脾气：
「哪来的别人？我的未婚妻从来就只有你！
「她就是我养在家里的小姑娘，因为有点本事，帮着料理家事罢了。」
说完，他忽然转头看我：
「晴风，你说是不是？」
2
薛云期掩唇轻笑：
「晴风？我记得她原叫盼娣吧？」
「盼娣」二字像把生锈的刀，蓦地劈开我的记忆——
五年前，弟弟刚出生不久。
爹娘说，家里如今养不起这么多闺女，要把我卖到春风楼换粮食。
我跪在青石板上拼命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
谢闻舟用五十两银子，买断了我和爹娘的血缘。
他带我回谢家那天。
我饿疯了，塞了三大碗饭。
大夫来看诊时，我疼得缩在被子里直发抖。
可又怕他觉得我丢人，把我退回去。
「放心，我不赶你走。」
他揉着我枯草般的头发，忽然又板起脸：
「但下次再吃撑到请大夫，我可要生气了。」
那是我听过最温柔的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