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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穿越云层时,我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突然觉得那些被沈厌占据的八年,像一场冗长而疲惫的梦。
系统在我脑海里打了个哈欠,“云南的天气不错,你先去大理待着吧,我这边还在走流程。”
我“嗯”了一声,没多问。
能不能回去,能不能活下来,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停下来,为自己晒晒太阳。
大理的民宿藏在巷子里,推开窗就是青瓦白墙和远处的苍山雪。
我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听着巷子里传来的叫卖声,第一次有了“活着”的实感。
这八年,我活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沈厌的情绪是我的指令,他的生死是我的KPI,连呼吸都带着任务的枷锁。
手机早已换成了新的号码,除了系统,没人能找到我。
直到第七天,系统突然出现,“沈厌在找你。”
我正低头剥着青芒果,闻言手顿了顿,随即继续动作,语气平淡,“与我无关。”
系统“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在大理待了半月,我跟着当地人学扎染,去洱海边看日出,晚上就坐在民宿的露台上听老板弹吉他。
日子过得缓慢又松弛,那些被沈厌搅得鸡飞狗跳的过往,像被洱海的风吹淡了,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系统偶尔会提一嘴沈厌的消息,我只是听听。
沈厌找到大理时,我正在巷口的老店里学做乳扇沙琪玛。
他突然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形清瘦,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我手里的擀面杖顿了顿,老板娘笑着问,“是找这位姑娘吗?”
沈厌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暴雨前的海面。
这半个月,他大概没少折腾,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倒比从前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阿宁。”
我放下擀面杖,擦了擦手,“有事?”
他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却没了从前的底气,尾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跟我回去。”
我笑了笑,“沈总,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他突然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腕,看到我下意识后退的动作时,手僵在半空。
“谁说没关系,离婚协议我没签。”
他盯着我,眼底那片翻涌的情绪里突然炸开细碎的红,“阿宁,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我抬眼直视他,声音被巷口的风揉得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沈厌,不是不想见,是没必要见了。”
他喉结滚了滚,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裹着浓重的疲惫,“没必要?那八年算什么?”
我低头看着自己沾了面粉的指尖,那些被急救包磨出的茧子早就淡了。
“以前我总觉得,你只是没被好好爱过,只要我够耐心,总能把你从泥里拉出来。”
“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宁愿烂在泥里,也不想伸手。”
沈厌的脸瞬间白了,比在医院里失血时还要难看。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他眼下投出深重的阴影,像极了八年前天台上那个攥着草稿纸的少年。
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近乎哀求的委屈,“你说过,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你也会要我。”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我累了,不想再要了。”
沈厌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垮下来。
我听见身后传来他压抑的哽咽声,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闷得让人心头发紧。
可我没回头。
有些伤口,八年前就该结痂的,是我自己一次次伸手去撕,才让它烂到了骨头里。
现在,该让它自己慢慢长了。
6
沈厌在大理待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像个无措的影子,总在我视线范围内晃悠。
我去洱海边看日出,他就站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海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却一动不动。
我跟着老板娘学做鲜花饼,他就坐在店外的石阶上,眼神黏在我身上,连老板娘递过去的热茶都忘了接。
他手腕上的纱布换了新的,却依旧渗着淡淡的红。
我知道,那是他故意的。
就像过去八年里的每一次,用伤口来博取我的关注。
但我已经学会了视而不见。
第三天傍晚,我坐在民宿的露台上看晚霞,沈厌突然走了过来。
他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纸团,递到我面前时,指尖都在抖。
“这个,你还记得吗?”
我低头看了眼,是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我八年前写的字。
“别放弃,总会有人在乎你。”
字迹歪歪扭扭,还洇着当时天台的雨水印。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时,塞给他的。
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那天你走后,我把它藏在课本里,藏了八年。我以为你懂我,阿宁。”
我看着那张贴纸,突然想起八年前那个雨夜。
我蹲在天台门口,看着他把这张纸小心翼翼折成方块,塞进校服口袋。
那时我还偷偷松了口气,觉得这是拯救任务的第一个突破口。
多可笑!
我把目光从便利贴上移开,“沈厌,你藏着的不是这张纸,是有人肯为你兜底的安全感。”
“你从来没在乎过写这句话的人是谁,你只在乎,只要你往悬崖边站,总会有人哭着来拉你。”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便利贴被揉得更皱,“不是的!我…”
我转头看他,眼底的红还没褪,下巴上的胡茬却更密了,“你是在苏清然那里受了委屈,才想起我这里有台阶下吗?”
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我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裙摆上的花瓣,
“沈厌,苏清然订婚了,你的世界塌了一角,所以你又来找我补窟窿。”
“可我这八年补的窟窿够多了,现在我只想给自己搭个小房子,晒晒太阳。”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这次我没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的手很凉,指尖还在抖,力道却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
“阿宁,我错了。”
7
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底漫上水汽。
“我跟苏清然没关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为她做傻事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像刚结婚时那样。”
我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沈厌,你记性不好,我帮你记着呢。”
“刚结婚时,你半夜抱着苏清然送你的旧钢笔哭。”
“你说那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让我别碰。”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收到苏清然的消息,说她和男朋友吵架了,你丢下我做了一下午的蛋糕,去陪了她整夜。”
“你衣柜里永远留着一件和她第一次见面时穿的同款白衬衫,洗得发皱也不肯扔。”
我看着他一点点褪去血色的脸,继续说着。
“沈厌,你所谓的重新开始,不过是想换个方式让我继续当你的救生筏。可我的木头早就被你一次次凿穿,现在只剩浮渣了。”
他突然弯腰,额头抵着我的肩窝,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滚烫的湿意。
“我真的知道错了。阿宁,我去找苏清然了,可看到她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
“她问我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我才发现,原来能让我笑的人早就不是她了。”
我抬手,指尖悬在他发顶,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就像小时候握不住的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这八年,我早就把掌心磨出了血。
我轻轻推开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沈厌,你不是爱我,是怕没人给你收尸。”
他僵在原地,眼里的水汽凝住,像结了冰的湖面。
那天晚上,大理下了场大雨。
我躺在床上听着雨声,想起系统说的话。
它说上级那边松口了,只要我愿意写一份任务总结,就能申请脱离这个世界。
“写吗?”系统打着哈欠问。
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灯笼,“写吧。”
第二天清晨,我把写好的总结发给系统时,沈厌坐在民宿的门槛上。
他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看到我出来,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暗下去。
他声音发哑,“阿宁,我等了你一整夜。我把苏清然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着,通话记录和聊天框一片空白。
我没看,“这是你的事。”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素圈戒指,边角被磨得发亮。
是我们结婚时买的,他戴了没几天就摘了,说款式太普通,配不上他。
他指尖捏着戒指,手还在抖,“我找了很久。”
我看着那枚戒指,突然想起结婚那天。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却在交换戒指时故意把我的戒指戴错了手指。
当时我还傻乎乎地想,他大概是太紧张了。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天真。
我弯腰系好行李箱的带子,“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找回来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行李箱拉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要去哪?”
我轻轻抽出拉杆,“不知道,可能是丽江,也可能是香格里拉。总之,不会回去了。”
他望着我,眼底那片翻涌的情绪终于决堤,混着未干的雨水往下淌。
“阿宁,我不能没有你。”
“你是不是非要看到我死在你面前才肯信?”
8
又是这句话。
八年了,他永远只会用死亡来威胁。
我笑了笑,转身走向巷口,“你不会死的。”
“以前你为苏清然活,以后你该学着为自己活了。”
沈厌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我没有回头,行李箱的轮子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为这八年画上句号。
系统打了个响指,“搞定!上级批了,你随时可以脱离。”
我顿了顿,“再等等。”
系统不解,“等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回头看那个犟种?”
我笑了笑,拖着行李箱往汽车站走,
“我想先去香格里拉。听说那里的草原能装下所有的风。”
系统沉默了几秒,“行吧,你说了算。反正权限在我这,啥时候走都行。”
香格里拉的草原果然没让人失望。
这里的星星很低,像伸手就能摘到。
沈厌的影子,在这样的辽阔里,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直到第十天,向导指着远处的公路,“阮宁,那个人找了你好几天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沈厌站在一辆越野车旁。
他瘦了很多,手腕上的纱布换成了浅色的,大概是怕太惹眼。
他就那么站着,远远地看着我,没敢靠近,像怕惊扰了这片草原的宁静。
我收回目光,对向导笑了笑,“不用管他。”
她撇撇嘴,“那人看着就不对劲,眼睛里像揣着片乌云,你离他远点好。”
我弯唇应着,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沈厌的乌云,八年前我就想吹散,可吹了八年,不仅没散,反倒把我自己也淋成了落汤鸡。
现在我只想站在晴天里,晒晒干。
傍晚回到民宿,沈厌果然等在院子里。
他没像在大理时那样试图靠近,只是坐在角落的石凳上,手里捏着个矿泉水瓶。
看到我进来,他猛地站起身,又像是想起什么,慢慢坐下。
眼神却黏在我身上,像只被遗弃后小心翼翼观察主人脸色的宠物。
民宿老板娘“啧”了一声,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他从中午就在这等了,说要见你,我没理他。”
我拍了拍老板娘的手,“没事,我去跟他说清楚。”
走到石凳前,我停下脚步,“沈厌,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天更重了,整个人透着股潦倒的狼狈。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
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阿宁,我想明白了。以前是我混蛋,把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找心理医生做的诊断,还有治疗计划。”
我没接,只是看着他。
他也不尴尬,自己翻开本子,指着上面的字念。
“医生说我有边缘型人格障碍,还有偏执倾向,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我会好好治疗,我会学着爱自己,也会学着…爱你。”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小心翼翼的郑重。
我看着他手里的诊断书,突然想起那些年他一次次把刀片划向手腕时,我哭着问他,“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他总是冷笑,“我自己的命,关你什么事”,
真是讽刺。
9
我语气平淡,“沈厌,你的病,你的治疗,都是你自己的事。”
“就像你的人生,该由你自己负责,而不是把担子卸给别人。”
他捏着本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可我只想卸给你。”
“以前是我傻,以为苏清然是光,可走到她身边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他抬眼望我,眼底的光像要把人吸进去,“阿宁,你才是我的光啊。”
我笑了,笑出了声。
“沈厌,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光,我是那个举着蜡烛,在你身后追了八年的人。”
“现在蜡烛烧完了,我累了,想歇脚了。”
他的脸一点点白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下来。
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我转身要走,他突然跪了下来。
“阿宁,求你。”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
八年来,我跪过他无数次,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他跪在我面前,膝盖重重砸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后退一步,“沈厌,别这样。给自己留点尊严。”
他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
“尊严?在你面前我早就没有了。阿宁,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可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滑稽。
就像看戏看到了尾声,演员突然换了剧本,再卖力的表演也勾不起半点情绪。
我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沈厌,你起来吧。”
“你跪在这里,不是因为爱我,是因为你怕了。你怕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肯把你的荒唐当回事的人。”
他猛地抬头,“不是的!阿宁,我是认真的。”
我没再看他,转身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门板隔绝了他的声音,也隔绝了那八年翻涌的疲惫。
系统打了个哈欠,“这人总算有点长进,知道找医生了。”
我靠在门后,没有说话。
沈厌在院子里跪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他才踉跄着站起来,在民宿外的长椅上坐了整夜。
第二天清晨,我推开房门时,长椅上空空荡荡的,只有露水打湿的痕迹。
老板娘端着蒸笼从厨房出来,递过一个信封,“那人凌晨就走了,留了这个给你。”
我捏着信封站在原地,晨露沾湿了鞋面,带着高原特有的凉意。
拆开信封,果然是他的字迹。
“阿宁,我走了。医生说治疗需要很久,我不能再缠着你。”
“这八年欠你的,我用余生慢慢还。你说蜡烛烧完了,我就做你的太阳。等我能真正站在阳光下,再来见你。”
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像小孩子的涂鸦。
系统在脑海里哼了声,“这犟种总算开窍了?”
我望着远处草原上掠过的飞鸟,“或许吧,但跟我没关系了。”
系统打了个哈欠,“打算什么时候走?香格里拉的风再舒服,也不是你的归宿。”
我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再等一场雨吧。”
系统没追问。
这些日子,它好像也学会了沉默,不再像从前那样催着我完成任务,
反倒偶尔会跟我聊起大理的扎染手艺,或是香格里拉的转经筒。
三天后,香格里拉下起了雨,砸在青稞架上噼啪作响。
我坐在窗边,看着雨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窗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系统突然说,“这场雨,倒像是在为过去送行。”
我没接话,指尖轻轻敲着窗台。
系统难得带了点八卦的语气,“我有点好奇。你说那沈厌,这次是真的能改吗?”
我望着雨幕里摇曳的经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人生是他的课题,我的旅程早已转了弯。
我收拾好行李,对老板娘道了谢。
老板娘笑着塞给我袋风干牛肉,“路上吃。”
系统打了个响指,“准备好了?”
我抬头望向那道穿透云层的光,“嗯。”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香格里拉的草原、民宿的青瓦、远处的雪山,都像被揉进了水里的颜料,慢慢晕开。
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沈厌跪在石板路上时,眼底那片迟来的慌乱。
或许他会好起来,或许不会。
但那又怎样呢?
我已经用八年的时间,陪他走过了最泥泞的一段路。
剩下的,该他自己走了。
10
意识回笼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味。
我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耳边传来护士温柔的声音。
“阮小姐,你醒啦?手术很成功,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我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额头,缠着纱布。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我不是在书里,我是因为一场车祸进了医院,穿书的八年,更像一场漫长而真实的梦。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最后响起,带着点释然。
“任务虽然没按计划完成,但看在你这八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附赠个小礼物。”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追问,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门口站着的是我现实里的竹马,手里提着保温桶。
见我醒了,他眼睛一亮,“宁宁!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他快步走到床边,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上一放,伸手就要碰我额头,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
“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让好好休息。你说你,过马路怎么不看车呢?”
我看着他熟悉的脸,眼眶突然有点热。
这才是真实的温度。
没有系统的任务提示音,没有沈厌那双浸着绝望的眼,只有朋友真切的关心。
我笑了笑,声音还有点哑,“让你担心了。”
他打开保温桶,一股鸡汤香飘出来,“阿姨炖了一下午的汤,快趁热喝点。”
他一边给我盛汤,一边絮絮叨叨说着我昏迷这几天的事。
我安静地听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暖金色。
这才是我的人生啊。
没有拯救谁的使命,不用攥着心看谁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
只用好好吃饭,好好养伤,等着痊愈后,去见想见的人,做想做的事。
系统的声音彻底消失前,我好像听见它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如释重负。
我舀起一勺汤,温热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熨帖了五脏六腑。
至于那本小说里的沈厌,至于那八年的挣扎,就当是南柯一梦吧。
毕竟,我的人生里,终于只剩下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