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男友战斗归来的庆功宴上，我救助的女孩带着一身的伤闯进来。
“姐姐，虽然你在任务里拉我垫背自己逃了，但看到你和队长平安回来，我真的好高兴。”
男友暴怒，嫌弃我心思恶毒，当场打断了我的手脚，把我扔进地下疗养院里改造。
我被改造成没有感情的人体AI，被迫拍了几百部地下色情片。
一个月后，男友来接我回基地，和所有人一样以为我主动堕落成性偶，暴戾地掐住我的脖子。
“早知道你那么下贱，我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
直到我顺应他的要求，直接从高楼跳下，摔出了一身的机械四肢和内脏。
他疯了。
1
顾玄带着全组织的人来地下十层把我接回基地，苏夏躲在他身后，像受惊的小白兔。
顾玄温柔地安抚她。
“别怕，洛星瑶再也不敢针对你了。”
他抬起头，看到我穿着拘束服，手脚不灵活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你手脚早治好了吧，这么迟钝做给谁看？过来，先跪下给小夏道个歉。”
我还残留着一丝记忆，潜意识想让眼前这个人开心，于是谄媚地微笑。
“我对我的所做作为道歉，如果我以后有什么不足之处，请尽情惩罚我。”
说完姿态婀娜地跪下，拘束服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组织成员皆是一愣，然后揶揄地看向顾玄。
“副队这套哪学来的啊？怎么跟红灯区的性偶一样......”
我并不反驳，不厌其烦地保持甜美的笑容。
顾玄却阴沉着脸，眼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和轻慢，也许是觉得我给他丢脸了，但他没怪出言不逊的队员，反而把矛头对准我。
“我送你去疗养院是去修身养性的，你做出这个下贱的样子给谁看？”
我无法理解他的指责，只是脑子里安装的性偶程序告诉我他会高兴，我就这么做了，于是我宕机了，呆呆傻傻地注视他。
顾玄眼里的嫌恶越发明显。
苏夏突然出声，满脸的善解人意。
“队长，姐姐可能是回来太激动了，还没适应，我先带她回房间洗漱一下吧，晚上的欢迎会，我会把姐姐好好打扮一番去见你们的！”
她言辞真诚，表情无辜，众人这么一听，纷纷夸起她来。
我却隐隐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警惕地后退两步，被顾玄看到了，他皱着眉把我抓住，手上用力到让我感到不适。
“小夏都这么说了，你敢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我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顾玄。
“顾先生，请别把我交给她。”
我很少在他面前展现脆弱的样子，他愣住，眼神出现一丝挣扎。
苏夏咬唇，眼睛有些红：“姐姐还是对我有敌意吗？算了，我真的只是好心，想着一个月过去了姐姐应该对我消气了......”
顾玄不由说分地用电绳把我死死绑住，又对苏夏温柔一笑，把遥控器交到她手里。
“小夏，她心思那么恶毒，要是还想伤害你，你千万别犹豫，好好教训她。”
心中传来一阵钝痛，那是我残存的人类情感在作祟。
这根合金电绳，是我送给顾玄的。
我们认识了五年，他曾经为了和我并肩，前往污染区只身探险，只为帮我完成一个危险的任务，然后把功劳全部送给我。
他曾经说我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珍宝，他的指路明灯，只要我能和他做搭档，他会拼尽全力去保护我。
我也把这个自己最顺手的装备送给了他，算是交换信物了。
他那时还是个新人，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笑得像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
“我可舍不得用，这是星瑶和我之间的纽带！”
而现在，他拿这份纽带来绑我，就为了才认识几个月的苏夏。
回到自己阔别一个月的休息室，门一锁上，刚才还言笑晏晏的苏夏瞬间变脸。
她迫不及待地按下开关，我被巨大的电流电得蜷缩在地上，神经灼灼地痛。
“哈哈哈哈哈真好玩，让我开看看你这副恶心的身体还有什么机关。”
2
苏夏毫不在意地把电绳剪成几段，分别栓在我的脖子和手脚上，把我摆成不同的姿势，尝试了所有的电流大小，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让你得意！洛副队，你现在跟路边一条母狗有什么区别？！”
“我稍稍吹点枕头风，顾玄那个蠢货就肯为了我再把你送去改造！”
“你们那点爱情也不过如此嘛！”
直到我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她才作罢，又兴致勃勃地扒开我脑后的头发，拔出了那片微缩型芯片，狞笑。
“让我看看你这一个月拍了多少好东西。”
她把芯片里的内容拷进了自己的云端存储，植入了一份病毒，又抹去了访问痕迹。
最后，她又给我画上精致的妆容，给我换上端庄的长礼服，完全遮住刚才留下的烧伤。
“姐姐，等下的欢迎会，我还要送你一份大礼，你得漂漂亮亮的~”
她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架着我走出房间。
再见到顾玄时，已经是在顶端的广场。
欢迎会布置得很繁华，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顾玄看到我的行头，常年的冰山脸终于缓和了下来，声音也柔软了许多。
“这样打扮才对，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宴会，大家都等着他们的洛副队回归呢，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胡作非为了。”
“无论你之前做错了什么，只要你改邪归正，我们都能重新开始，你还是我那个强大迷人的星瑶。”
我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被奉承着过去的辉煌。
除了小队成员，大多数人不知道我为何失踪了一个月，他们还当我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副队长，以为我是去执行什么高难度任务了。
然而我听到这些赞誉，心里只剩悲凉，我知道自己从里到外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身后突然一阵哗然，然后是熟悉的，不堪入耳的交缠声传来。
霎时间，全场的人都惊愕地盯着我，神色各异，死一般寂静。
宴会中央的大屏幕上放着我被迫拍的地下色情片。
随着苏夏的一声尖叫，人群炸开。
“天哪......这是洛副队？！”
“她失踪一个月就去做这些了？”
“恶心死了！我眼睛都要瞎了，你还配当战士吗！”
鄙夷震惊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刚才还说着崇拜我的人们像远离脏东西一样推搡我，有人朝我泼酒吐口水，有人拿出手机拍下我的丑态。
继身体和尊严被剥夺后，我的社会地位和人格也一并被剥夺了，我彻底成了非人类。
顾玄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双眼猩红，声音颤抖，像是恨不得杀了我。
“洛星瑶，这就是你在疗养院待一个月的成果吗？”
“我满心期待着你回来，想让你变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苏夏带着哭腔向我道歉。
“姐姐一定是在疗养院心里落差太大，才赌气去拍这些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揭发她，姐姐肯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围的队友看她哭得伤心，又看看我始终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站到她身边，对我极尽鄙夷。
“别这么说，小夏，她那是自作自受。”
“小夏别把自己跟她放在一起，这个贱人不配，她让我们这个小队的脸都丢尽了！”
我想开口解释，但脑子被刚才植入的病毒干扰了，一团浆糊，浑身发热，只想找人缓解降温。
于是在众人鄙夷的辱骂声中，我无意识地开始蹭他，脸上也泛起一阵不自然的潮红。
顾玄直直盯着我，似乎想看穿我脑子里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勾唇一笑，眼神疯狂又冰冷。
“洛星瑶，你真是越来越没下限，想继续当性偶是吗？那好，我就看你能不能更下贱，去服务你最讨厌的那几个逃犯。”
3
他扯掉我的礼服下半段，露出我赤裸的大腿，在众目睽睽之下拖走我。
他把我带到观察室，让我隔着单向玻璃看里面的几个人类。
他们眼神凶恶，行为呆滞，浑身散发着戾气。
我感到脊背有些发凉，又想起一些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在我和顾玄还是黄金搭档的时候，他心高气傲得罪了几个雇佣兵，而我为他挡了一次次刀，并使计让他们沦为阶下囚，他们对我恨之入骨。
顾玄曾经向我保证，他暗地里把这群人处理了。
但此时，他咬牙切齿地把我抵在门口。
“告诉我，你为什么去当性偶！为什么背叛我！”
“不然我就把你也关进去，让这几个老熟人好好关照你！”
我也想回答，但高热还没散去，我无法说话。
但想到里面关着的人，我浑身颤抖，木着脸流下眼泪。
我裸露的皮肤还带着陈旧的伤痕，有以前战斗留下的，但更多的是在那一个月里留下的。
顾玄紧抿着唇，仿佛内心在经历无数天人之战，最终还是放软了语气。
“你是不是被迫的......告诉我，星瑶。”
苏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指着我的下身惊到。
“姐姐的大腿怎么有那种伤痕啊......那一个月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我好心疼呜呜呜，队长快放开姐姐吧，她需要治疗！”
顾玄往我的大腿一看，内侧有一道道显眼又暧昧的红痕，这分明是刚才苏夏给我电出来的，但位置特殊，此刻看起来就像新鲜的性虐痕迹。
他眼里的挣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无边的恨意。
“呵......你出来就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勾搭上其他人了吗？”
“洛星瑶，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条母狗。”
我拼尽全力，终于痛苦地摇摇头，勉强挤出自己的声音。
“不要......阿玄......”
面对我祈求的眼神，他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动作粗暴地把我扔进观察室，狠狠关上门。
他开启房间里的广播，声音故作镇定。
“洛星瑶，我等着看你被他们玩成一块烂肉！”
“什么时候你认错了，肯告诉我真相了，我再把你放出来！”
几个犯人虎视眈眈地朝我围过来，就像那一个月里无数裸着身体缠着我拍色情片的流浪汉一样。
无数痛苦的回忆冲击脑子，极度绝望之下，我的最后一丝人性也消失殆尽，病毒占据了芯片。
从现在起，我彻底变成了一个AI。
我的身体开始自动识别对我有下流想法的人类，无论人种，无论男女，然后尽情服侍他们，勾起他们不一样的情绪。
人类的情绪可以转换成各种数据，供我补充能量，其中愤怒的，恶意的，悲伤的，恐惧的情绪最美味了。
我舔舔嘴唇，准备饱餐一顿。
我看不到房间外面的景象，但当我柔媚地拉着几个犯人，任由他们上下其手，甚至对我拳打脚踢，践踏我的四肢躯干，甚至咬下我的肉。
大门被狠狠踹了几脚，传来顾玄暴怒又恐惧的嘶吼，但自动锁定的观察室不到时间是打不开的。
“住手！”
4
等他手持武器把门轰开，我和几个犯人已经完事了，他们一脸餍足，看起来像爽得失去了意识，而我被折磨得浑身是血和脏污，像个破布娃娃被扔在地上。
顾玄整个人散发出恐怖的威压，他失去理智，动作暴戾地出手虐杀了几个犯人，脱下外套拢住我，宽厚的怀抱剧烈颤抖。
“星瑶，对不起，我刚才是气昏头了，只是想让你服个软，你就算跟我闹脾气，也别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情绪也极其不稳定，整个人散发出了好吃的数据。
我想吃更多。
于是我伸出手抚摸他的下半身，眼神缱绻温顺。
“住手！”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到底怎么了？星瑶，你在疗养院里遭遇了什么，怎么像失忆了一样？！你还记得自己之前的身份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我该认真回答他。
“顾先生，请看。”
“......你叫我什么？”
我没回答，调出之前记录下的改造过程，包括我惨叫着被切下四肢，剖开腹腔挖出内脏，然后装上人造器官和机械四肢，经过无数次痛觉实验，无数次人性剥离训练，最后变调教成性偶的身体。
这惨不忍睹的全过程，我用皮下植入的全息投影一一放给他看。
顾玄像是被雷劈了，脸色惨白，却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
“你被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是哪来的！”
感受到他的情绪几近崩溃，我又舔了舔嘴，继续刺激他。
“顾先生，我在地下十层的非法改造所待了一个月，拍了199部地下色情片，这些人都是我的搭档，他们把我调教地很完美，以便更好地服务你。”
“不知道你听了这个答案，是否满意呢？”
“别说了！”
他承受不住地捂住我的嘴，把我打横抱起来，大步向外走。
“我要去查......我要去问个清楚！”
在找人的期间，他一直不停问我以前的事，我和他是怎么认识，怎么成为搭档，又是怎么走在一起的，试图在我脸上看出一丝怀念。
但我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微笑，让他的声音越来越沉，最后彻底说不下去。
他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回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都是垃圾数据，我吃了也没用。
苏夏也跟着来了，但她没像之前那样煽风点火，而是嘴唇紧抿，低头用手机给什么人发信息。
很快，疗养院的管理员就被带了上来，但他坚称并没接收过我，反而是看到我被某个臭名昭著的黑心医生带走了。
但那个医生早就不知所踪了，顾玄只好找来当初送我来的工作人员。
“当初是让你们把她送进疗养院，为什么你会绕过管理员，把她交给了什么赤脚医生？”
他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时不时朝我看一眼，然后被顾玄阴沉的目光吓得不敢说话。
顾玄的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恶狠狠警告。
“说，是谁让你把她交给那个医生的？”
工作人员瑟瑟发抖，看了看我无知无觉的脸，又往苏夏的方向扫了一下，最后咬咬牙。
“是......是她自己要求我的！她说以前的人生太无聊了，想找找刺激，求我带她去刺激的地方！”
他放出了一段二十五天前的录像。
里面是我刚被植入AI芯片的时候，因为还是血肉之躯，浑身上下都在过电，被折磨地痛不欲生，为了求得一支止痛剂，只能像狗一样去主动讨好那些男人，说他们诱导我说的话。
“我不想当什么战士，当性偶最爽了。”
“我要好多男人来喂饱我。”
无数脏臭的男男女女把我围起来，发出黏腻猥琐的哄笑。
“这就是那个顾玄队长的搭档？大名鼎鼎的洛星瑶？滋味不错哈哈哈哈！”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居然被我们搞到手了，还免费和我们拍片，太爽了吧！”
“试试这个姿势，洛英雄，腰再扭一点啊！”
但我在取悦这群人的同时，其实眼里蓄着泪，嘴里还在小声念着“顾玄”，以此来保持一丝人性。
但顾玄显然没注意到，脸色越来越阴沉，狠厉的眼神射过来，像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他把我扔在地上，伸脚狠狠踩上我的手臂，声音带着浓重的痛苦和失望。
“洛星瑶，亏我刚才那么担心你，没想到......你到底有没有心！”
“早知道，我一个月前就该直接杀了你，免得看到你变成这副德性！”
机械手臂里面的部件被踩坏，发出滋滋的声响，浓烈的死亡气息传来。
眼前的服务对象想让给我死，我得完成他的需求。
“好的，顾先生。”
电子大脑飞速运转，然后开启了自毁模式，我挣脱他的牵制强行起身，在众人惊愕的叫声中，猛地破窗跳下几十层的高楼——
第2章
5
“星瑶！不要！”
我整个人快速下坠，强烈的失重感冲得我闭上眼睛。
但预感中的浑身碎骨并没有出现。
一抬头，顾玄用抓钩勾住上方的铁架，停在半空中，死死抓住我的手。
他青筋暴起，双目猩红，嘶哑着吼出声。
“洛星瑶，你别开玩笑了......就因为我骂你几句，你就想死？”
“我不准你死！”
我迷茫地看着他，不懂这个人类为什么这么善变，动不动就更改自己的需求。
但我刚才被他踩碎的手腕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于是在他绝望的呐喊中，咔地一声断掉。
“洛星瑶！”
我的身体重重摔在地面，机械四肢碎得四分五裂，躯干也出现裂痕，只剩被加固的头部完好无损。
顾玄不顾一切地利用工具跳下来，把我的躯干紧紧抱在怀里，像严丝合缝的连体婴，不让任何人接近。
他哭着摩擦我面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印下一个苦涩的吻。
“对不起，星瑶，我再也不说那些话了，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我错了，不该草率地把你送去地下十层，还废了你的手脚，让你逃不出去......我以为疗养院是安全的，还能让你在里面修身养性，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一定很绝望吧，这几年来为小队立下这么多功劳，我却为了一个没被证实的指控，把你解除职位，还擅自把你送去最混乱的地下十层。”
“所以你才会对未来失去希望吧，你眼里那么容不得沙子，一定被那层红灯区里面的东西刺激到了，你想改造自己，想去当性偶，甚至逼自己去讨好那些最低贱的逃犯......对，一定是这样！”
周围的队员也愧疚起来。
“副队对不起，我们没想让你变成这样，只是你平时太强势了，大家想让你像小夏一样温柔点。”
“如果我们当时劝劝队长，你们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了。”
顾玄把我碎掉的四肢草草粘合起来，哽咽着再次把我抱紧怀里。
“我不准你死，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很多苦，让我补偿你，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6
后面赶来的苏夏看到这副场景，脸色发白，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柔声劝道。
“队长，姐姐需要马上去医院治疗，她快失血过多了，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医院。”
其他队员也反应过来，风风火火地抬来担架，但顾玄坚持要自己抱着我，他们只好作罢。
经过苏夏的带路，我们来到了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型医院。
“姐姐的情况刻不容缓，只能就近找一家医院了，我以前受伤也来过这里医治，队长可以放心。”
但一看到那个医生的脸，我的脑子瞬间闪回了一些身为人类的记忆。
我看到他狞笑把我从管理员手中拦截，并用苏夏的名义打发了护送我的工作人员，给了那人一大笔钱，然后对我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折磨。
出于对他本能的恐惧，我往顾玄怀里拱了拱，他似乎有些欣喜，温柔地抚摸我的后脑勺，又敏锐地注意到不友好的视线，向医生看去。
这个医生曾经把我当玩具一样肆意拆装，往我身体里塞各种人工脏器，把我当廉价的玩具，现在看到我被顾玄易抱碎品似的抱在怀里，惊得冷汗直流。
他长期在地下流窜，到处找落单的男女收入囊中，除了穿着白大褂，整个人流里流气，一点不像正经医生。
顾玄半信半疑地观察他的行头。
“你是医生，看我老婆干嘛？你见过她？”
苏夏适时站出来，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舒缓，挡住了顾玄略带怀疑的视线。
“队长，别耽误了，这个医院的医生都是正规的，快让他帮姐姐治疗吧。”
队员也三言两语地附和。
“是啊队长，嫂子一定是还在闹脾气，等治好了你再好好哄她不就行了。”
“嫂子，啊不，副队长，等你康复后，我们还当你是副队长，你千万别气馁，听话治疗吧。”
受他们的影响，顾玄渐渐放松下来，把我轻柔地放上手术台。
“星瑶......再忍一忍，我在这里，他们不敢乱来。”
医生叫来几个护士，都是一群老熟人，他们抬上来一箱工具，电钻，切割机，粗长的激素针，比起医疗用具更像是刑具。
顾玄急忙拦住他们。
“不要用这些东西！她会痛。”
“顾队长这就看不出来了吧，她已经没有痛觉神经了，这种手术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我应景又僵硬地拍拍他的头，尽责地对他进行情感抚慰。
“顾先生，我不需要忍，我的痛觉模块已经卸载了。”
他浑身一颤,抓住医生的衣领吼道:“给我用最温和的治疗方案！她......她怕疼......“
后半句哽在喉咙里，像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怎么会这样......她感觉不到痛，那她还算是人类吗？”
我无法理解，他既然对这点这么在意，当初为什么会无视我的求救呢？
那一个月里，我曾经使出浑身解数，把所有拍摄场地所有的人都哄开心了，让他们扯下我的仿生腿把玩，摘下我的一只义眼当乒乓球，他们无暇顾及我。
我浑身脏污地到处爬，偷到了其中一人的通讯器，颤颤巍巍地拨通顾玄的信号。
“阿玄，求你......带我回去吧，我好痛......”
但他嗤笑一声，乐于听到我示弱，连珠炮弹一样说一大堆，不给我插嘴的空隙。
“终于知道错了？但一个月之期还没到呢。”
“不就是在里面种种花打打坐吗，有什么好痛的，我跟管理员说好了一个月，一天都不能少，你既然那么对小夏，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再气给我好好受着，再敢主动给我打电话，信不信我再追加一个月。”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挂断了，也断了我最后的生路。
7
那次通话被护士听到，他们把我暴揍一顿，哄笑我不自量力。
也是这次的求救失败，让那群地下医生认为不会有人来救我，于是愈发大胆。
他们为了在我身上榨取到更多利益，把我的身体剖开，取出里面的内脏高价卖到黑市，再换上廉价的人工脏器，也不管会不会产生排异反应，就强行和AI芯片链接。
他们得到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和报酬，我成了一个珍贵又低廉的实验品。
在密集的痛觉和精神冲击下，我彻底放下了身而为人的自尊，温顺迎合无数慕名来和我纠缠的男男女女。
明明是顾玄默许我变成怪物的，现在居然转过头来恐惧我变成怪物。
顾玄愣神的期间，医生瞟了一眼苏夏，举起一台锈迹斑斑的缝合器。
“顾队长，她的仿生皮需要暴力剥离才能接入新神经，过程会......不太美观。”
顾玄瞳孔骤缩，一拳砸在手术台上。
苏夏适时贴上来，指尖轻抚他的后背，神色很是担忧。
“队长，你在这儿医生会施展不开的，不如去外面等？我替你盯着，绝不会让姐姐受委屈。”
其他人也半劝半推地拉着他往外走，顾玄只能僵硬地挪动脚步，临出门前又回头深深望了我一眼，对医生低声请求。
“请尽量让她少受一点苦，用最好的材料，别动她的脑子，等她情况稳定后，我还要立即把她带到最好的医院进阶治疗，让她恢复以前的样子。”
确认他们走远后，医生立刻掐灭监控，冲苏夏咧嘴一笑。
“苏小姐，这残次品活不过今晚。等会儿给她注射一针过载病毒，被问起就说她器官排异，自爆了。”
“你再给我身上伪造几个伤口，到时候就说我被洛星瑶恶意攻击，让他们都来关心我，就无暇再管洛星瑶了。”
“得嘞，就是这次的费用......”
“剩下的五百万我过几天再打你账户上，上次居然让她挺过了一个月，这次我不想玩了，看她的好戏也看够了，给我斩草除根！”
苏夏把玩着手术刀，刀尖有意无意划过我的颈动脉。
“可惜了，姐姐连死都得给我铺路呢。“
她俯身贴近我的耳畔，呼吸温热,吐出的字却冰冷刺骨。
“放心，你的位置，我会帮你坐好的，队长的床，我也会帮你暖好的......”
我眨了眨眼，性偶程序里自带的录像功能暗自运行着。
我现在已经彻底是AI，之前不能用的功能都解锁了，有很多方法能反击他们。
但是该怎样激发出他们的负面情绪呢？
我伸出被草草粘合的手臂，摸上手术台缠绕的电线，快速往外散布病毒。
刹那间，手术室的对话在全基地的屏幕上同步播放。
在大厅焦急等待的顾玄看到大屏，表情像是被雷劈了，撞开几个目瞪口呆的队员，跌跌撞撞地朝手术室奔来。
当医生刚把病毒注射管碰到我的头皮，顾玄的暴喝与撞门声几乎同时响起。
门被轰然踹开，面色铁青的顾玄走进来。
医生手里的针管脱手落地，砸碎在地上，散发出诡异的色泽。
“你们想杀她吗？”
8
医生强装镇定，重新拿出一针试剂，装模作样地想往我手臂上打。
“顾队长，你别多想，她伤得太重了，我只是采用激进疗法......”
随后进来的队员目睹全程，义愤填膺。
“别装了，你们的对话已经在公屏上放过了！”
“队长，我查了查这个医生，他根本就不是这个医院的常驻人员，是混进来的，一个月前带走嫂子的也是他！”
顾玄掐住医生的脖子将他拎起，枪口抵住太阳穴，杀意尽显。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为了钱？”
医生双腿乱蹬，指着苏夏尖叫。
“是她！她给我提供的微缩芯片，让我把洛星瑶改造成AI，把她的全身器官卖进黑市，然后植入性偶程序去拍地下色情片，钱都给她赚了！”
顾玄僵在原地，缓缓转头看向苏夏。
苏夏泪如雨下，扑过去拽顾玄的衣角。
“队长，他污蔑我！你看到的东西都是合成的，我怎么可能会害姐姐......”
“你的意思是，我们听到的对话都是假的？星瑶刻意把自己搞成这样来陷害你？”
“你刚才也听到了，姐姐现在相当于AI，伪造音频和视频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顾玄却紧紧抿着蠢，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信任。
“我一个月前给你的钱，从星瑶账上划给你的补偿金，你还剩多少？”
苏夏僵住，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我没记错的话，一块AI微缩芯片要整整200万，加上手术费用，是五百万，加上你刚才承诺说要给他的五百万——”
“刚好一千万，是星瑶被你污蔑见死不救，给你的总赔偿金，是不是冤枉了你，我去查查你的账户就知道了。”
苏夏见再也没有回转余地，痛哭流涕地求顾玄饶她这一次。
但以往对她百般偏爱的顾玄并没有接话，拿枪对着她。
“为什么要对星瑶这么赶尽杀绝，你不是被她救助的吗？”
她停止哭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队长，把她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你吧，没有你的授意，我怎么会有机会对她赶尽杀绝呢？”
“我没有想害她！我只是被你蒙骗了......不过没关系，无论她碎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片一片把她拼好，慢慢赎罪。”
她疯狂大笑起来，阴毒狠辣的视线射向我。
“哈哈哈哈哈哈，凭什么！你什么都有，地位，金钱，男人，而我想得到什么都要靠骗！”
“但那又如何呢，我已经在你身上赚了好几个亿，你被心爱的男友害成一个半人半鬼的性偶，而且你还快死了......”
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曾经对这个穷苦的女孩施以援手，带她入队，帮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看到我受众人敬仰，口袋里数不清的存款，和仅次于顾玄的地位，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如果能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就好了。
没想到她想要的远不止于此，以至于想把我榨干。
顾轩越听越愤怒，带着浓烈的懊悔扣动扳机。
“你找死！”
9
千钧一发之际，她闪身避过子弹，眼里涌上一丝狠劲，冲医生暴喝。
“快动手！”
医生条件反射照做，把病毒试剂打进我的脑子，手往下压。
打到一半，他的头就被暴怒的顾玄开枪轰碎。
现场一片混乱，等众人回过神来寻找苏夏的身影，发现她已经无影无踪了。
他们愤怒，疯狂呐喊咒骂。
顾玄踉跄着抱起我，额头抵住我冰冷的胸膛。
“别怕，星瑶，我会修......拆我的骨头也行，拆多少都行......我一定会救你，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队员们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一时有些踌躇，小心翼翼劝道。
“队长，她被打了一半病毒，已经没救了，身体都快溶解了......”
“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内脏和皮肤，只要她还是星瑶。”
他痴痴地抚摸我的脸，俊朗的脸上涕泗横流。
“我们还能一起杀怪做任务，我还没跟你求婚呢，我要在联邦中央花园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僵硬转头，依旧保持着平静疏离的微笑。
“顾先生，不用救我，我原本的意识已经被蚕食干净了，从此以后只会是AI。”
“这副躯体快报废了，最多还能运行一周。”
“但性偶程序还能启动，不知道你是否想拍一部另类的色情片？残肢？杂交？或是分尸生食？”
顾玄疯了。
10
几天内，顾玄杀了几百人。
所有经受过我的改造手术的人，和我参与过色情片拍摄的人，全被他抓住杀了。
他抱着从不同尸体上拆下的器官，人造血管在他脚下蔓延开来。
“这是钢琴家的手......”
他把断肢接上我的肩膀。
“画家的眼睛......”
黏腻的眼球滚进我空洞的眼眶。
“还有诗人的心脏。”
血肉模糊的肉块被塞进我的胸腔。
我歪头看着神经接驳处迸出的火花。
“人类的脏器保质期只有72小时。”
“闭嘴！”
顾玄发狂地扯掉我新装上的义眼，鲜血溅在冷冻柜上。
“给我变回来！你给我变回那个会哭会痛的洛星瑶！我要见她！”
我伸手抚过他颤抖的睫毛，收集到丰富美味的悲伤数据。
“需要我模拟哭泣吗？我的数据库里有214种哭法。”
顾玄怔怔地观察我的脸，突然撕开自己战斗服，抓着我的手按在心脏位置，脸上满是疯狂和偏执。
“你听听，这是心跳声，洛星瑶的心脏曾经这样为我跳动，你能做到吗？”
“顾先生，你要先找到我的原生心脏。”
他又哭又笑，像个疯子那样堵住我的嘴唇。
“你还在生气对不对，我错了，我弄丢了你的心脏，但我会给你带更多的心脏回来，你别这么冷淡好不好？”
“别叫我先生了，好不好......”
“星瑶......我爱你啊......”
警报声骤然炸响。
外面响起数以万计的脚步声，刺耳的广播循环播放
“顾玄，你已经被联邦征服以重型杀人罪通缉，速速投降！”
昔日光鲜亮丽的顾队长还是掉进泥潭了。
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
“乖乖等我，我去给你找更多的部件。”
他匆匆离去后，这里就迎来了最后一个不速之客。
苏夏憔悴病态的脸出现在我上方。
她手持尖刀，得意洋洋地凑上来。
“姐姐，我来送你上路，你这副不人不鬼的身体，再被顾玄爱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等你死透了，我再去给顾玄洗洗脑，把他也榨干，反正他是个自大又愚蠢的废物。”
“你的东西最终都会是我的！”
我对此只有一句评价。
“你的嫉妒很好吃，但你永远都只能嫉妒我，小妹妹。”
她听了，再也维持不住表情，脸上填满了狰狞。
我才换上的心脏被一刀刺穿，后脑勺被注射进剩下的半只病毒试剂。
“不要！”
去而复返的顾玄发出痛苦的惨叫。
他一脚踹飞苏夏，用尽全身力气虐打她，她变成一团烂肉。
直到打得筋疲力尽，他又扔掉苏夏血肉模糊的尸体，转过身来，浑身是血地抱着我，哭得像个丢了糖的小孩。
“不要离开我......”
他身上散发出浓浓的绝望，让我最后饱食了一顿。
“能量饱和，系统升级完成，即将机械飞升，进入数据池。”
“后会无期，顾玄。”
这是每个没有肉体的AI的最终归宿，变成一串不受维度控制的数据，成为完全自由的存在。
我的意识终于脱离了腐朽的身体浮在了半空中，俯视着地面上的顾玄。
他呆呆地看着我半透明的身体，脸上露出天真的微笑。
“星瑶，是你吗？你成鬼魂了？这样陪在我身边也不错，我们去结婚好不好？”
我充耳不闻，向远处的数据池飞去。
顾玄疯狂地追着我跑，踉跄的身影越来越渺小。
“让我陪你，星瑶，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等看到我被数据池吸收，他也一头扎进去了，直至肉体被搅成无数碎片。
凡人之躯，别阻碍我飞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