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暗恋靳连城十年,为他出生入死差点丢了几次命。
可他却为了认识不过十天的干妹妹,拔枪顶上了我的脑门。
只因他买给楚宁的天价王冠被海盗劫走,他就认定是我嫉妒楚宁,暗中使坏。
“如果找不回宁宁的生日礼物,你就去海里喂鱼吧!”
他逼我跳入大海,任凭我被海盗掳走。
当凶恶的海盗撕碎我衣裳时,他在耳麦那边语调冰冷。
“你敢破坏宁宁的生日,这些海盗就当是一点小小的教训。”
十年错付,我惨笑着终于死心。
我流着泪,轻声说道:
“靳连城,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从此,我们两清。”
然后取下微型耳麦一脚踩碎。
我拼死带回王冠,也因此重伤失忆,将靳连城彻底遗忘。
可他却后悔了。
他为我穿上白纱,套上戒指,在神父面前向我求婚,要我爱他如初。
而我只笑着说。
“我不愿意。”
“我连你是谁都已经不记得了,又为什么要嫁你?”
那一天,江城最冷面的靳家少主红了眼眶。
他带着两把枪,孤身一人血洗了整个海盗窝。
1
咸湿的海风下,一群海盗拖起死狗一样的我。
“妈的,这小妞真漂亮!”
靳连城给的耳麦还戴在身上,我哽咽着,向他无助哭喊。
“靳连城,王冠被劫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信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救救我......”
可回应我的却是楚宁的嘲弄。
“姐姐,连城哥哥给我定蛋糕去了,你就好好享受海盗的滋味吧。”
我绝望地闭上眼,粗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小妞还挺有料,兄弟们享福了。”
下一秒,我的衣服彻底被这群凶恶海盗撕碎。
十几双手在我身上流连,四肢关节全被卸下,我连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突然,沉寂了许久的耳麦有了响声。
我流着泪,字字泣血。
“靳连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过的,你会保护我一辈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靳连城冰冷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你敢破坏宁宁的生日,这些海盗就当是一点小小的教训。”
听到这话,我心如刀割。
十年情深错付,最后竟落得这个下场,我终于死心。
我流着泪,惨笑着说:“靳连城,你要王冠是吧?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从此,我们两清。”
“靠!竟然是个雏!”
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痛。
十几个男人争先恐后扑向我。
腥臭气味混着男人肮脏的身躯将我吞没。
......
等我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船上,已经过去几日。
手中熠熠生辉的王冠衬得我更加苍白。
我流了太多血了。
看着船上闪烁的霓虹灯一阵恍惚。
是啊,今天是靳连城为楚宁办的生日派对。
为了今晚,靳连城豪掷千亿,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楚宁是他最爱的人。
参加宴会的宾客皆盛装出席,向楚宁表达着他们的祝贺。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而我像个水鬼一样浑身湿透,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靳连城,王冠我取回来了。”
我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有探究,有鄙夷,更有嫌弃。
至于靳连城,他眉头紧皱,像是在看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眉眼狠戾。
“温芷言,宁宁的生日会你穿成这样,你是不是故意让宁宁难堪!“
他动作粗暴,扯到了我的伤口。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下巴上的手指的稍松。
靳连城带着探究的眼光审视我。
可他很快发现,我身上没有一丝血迹。
他比之前更大的力气掐住我的脖子。
在海水里泡了太久,我的伤口泛白,甚至连血都流不出来。
我自嘲一笑。
他根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又如何从那群海盗的手里逃脱,又如何拿回这个数百人都拿不回的王冠。
我抬手按了按身上的伤口,却不觉得疼痛。
为了夺回这顶王冠,我中了海盗六枪,在海上拼命地游,才逃回这里。
可靳连城没有问一句我的安危,反而责怪我破坏了楚宁的宴会。
......也对。
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这么多年我为他出生入死,人人都说,我温芷言是靳连城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
他明知道,我背负骂名和异样的眼光跟在他身边十年,不过是因为我爱他。
可他从来都不在意。
我以为是他天性淡漠。
直到楚宁出现,我才明白是我错得离谱。
他认楚宁做了干妹妹,事事以她为先,我为他手染无数鲜血,可他舍不得她的手上染上半点罪恶。
原来,他不是不懂怎么去关心爱护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垂眸,扯了扯唇角,心口有如针扎般的疼。
“靳少,是我碍了你的眼了,我这就消失。”
靳连城黑眸中仿佛结了冰。
“温芷言,你是在拿你的消失威胁我吗?”
楚宁轻轻一笑,挽住他的手。
“连城哥哥,别生言姐姐的气,既然王冠已找回来了,你就原谅言姐姐吧。”
靳连城冷哼一声。
“宁宁,你还是太善良了......”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从一旁挤了过来。
“哟,靳少真是艳福不浅,两个美女为你争风吃醋,能不能分一个给兄弟我呀......”
这人是江城任七爷的私生子任钦南,为人好色又猥琐,仗着任七爷的权势在江城为非作歹,跟靳连城一向不对付。
他轻佻地摸了一把楚宁的肩膀。
楚宁立刻瑟缩着躲进靳连城的怀里,她脸色苍白,梨花带雨。
“连城哥哥,他是谁?”
靳连城的神色一瞬间冷了下来,他一把抓住任钦南的手。
“任钦南,这是我的地盘,你也太放肆了!”
任钦南怔了一瞬,还是壮着胆子喊道:
“怎么......你靳连城在我爸面前怂的像孙子,到这儿就能耐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靳连城眸中怒火更盛,他飞起一脚把任钦南踹到了保镖脚下。
“废了他的手,扔下公海!”
他冷冷地瞥了任钦南一眼。
“任老爷子那边,我会亲自去交代......反正他儿子那么多,也不缺你一个废物!”
靳连城紧紧搂着楚宁,沉声安慰。
“宁宁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楚宁被人摸了一下,他就如此紧张如此愤怒。
可我被他一脚踹下海,被十几个海盗侮辱。
他都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冷冷地说:
“温芷言,别以为我会心疼你,找不回宁宁的王冠,我是不会救你的!”
我满心苦涩,任凭鲜血从身上肆意流淌。
就算我流血至死,靳连城也不会再多看我一眼了吧。
2
靳连城以前不是这样的。
起码,在楚宁出现以前,他眼里还有我。
我跟在他身边十年,看着他从一个被遗弃的私生子成为江城最厉害的靳家少主。
我为他在美洲的雨林里和人枪战,在大西洋开快艇逃离仇家的追杀。
墨西哥街头,因为生意上的差错,他被人拿几十把枪指着额头。
是我孤身一人带着成箱的黄金和拟定的合同,把他从枪下救了下来。
墨西哥酷烈的阳光下,他虚弱地靠在我身上,发誓要护我一辈子。
那时他说:“言言,这辈子,我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我只有你了。”
可后来他一见到楚宁,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为他无数次身陷绝地,为他满手血腥,成了他手下人人惧怕的“言姐”。
但楚宁不同。
他甚至舍不得让她下厨杀一条鱼。
楚宁眼泪汪汪。
“连城哥哥,我本来想给你做鱼汤的,可是我太害怕了......是我没用。”
“言姐姐那么厉害,肯定会杀鱼吧?毕竟,我那天看见她处置叛徒......”
靳连城冷着脸。
“谁让你去那么血腥的地方的?”
他温柔地抱着她,却厉声地呵斥我。
“言言,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宁宁知道这些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我张口想要解释,他却只会粗暴地打断我。
“没有下次,你现在把鱼处理了,就可以走了。”
而楚宁倚在他怀里,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她一点一点蚕食着我和靳连城的关系。
先是挑拨,再是诬陷。
直到靳连城为她拍下维多利亚的王冠那天,她执意要走海运。
王冠意外被海盗劫走。
靳连城毫不犹豫就相信了她的控诉,是我暗中使绊子,收买了海盗。
“言言,你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我一直在容忍你,可你不该这样对宁宁!”
原来,我对他的十年爱意,竟然成了我嫉妒楚宁的铁证。
我百般解释,他却逼我跳入大海,去海盗那里寻回王冠。
若不是我遇到了霍祈,我早就死在那群海盗的身下。
可我所受的一切,都是楚宁自导自演。
不过那又如何。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就算是再拙劣的谎言,靳连城也只信她,不信我。
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我不禁落泪。
我和靳连城十多年相守,却敌不过他认识楚宁几天。
一向低调的他为了楚宁,搞出一个这么大的生日宴。
过去十多年里,我的生日,他只会给我一根烟。
“放松放松,等会还要干活呢。”
“言言,我知道跟着我苦了你,但这也没办法,我们这行就是这样。”
原来不是没办法。
只是不想在我身上花心思。
他的眼里从来都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对他的付出,也看不见我为他而受的伤。
就像现在,我身受重伤,疼痛难忍。
他还搂着楚宁,冷声向我呵斥。
“不过是让你去找回王冠,你至于在这里做出这副受气委屈的样子吗?没事就不要打扰我给宁宁过生日了。”
我垂眸自嘲一笑。
楚宁突然开口:”我知道姐姐不想让宁宁过生日......“
她说着,眼里迅速蓄满泪水。
楚楚可怜看着靳连城。
“宁宁知道自己不配拥有一个生日,连城哥哥,宁宁很感谢你,但是宁宁真的不是故意破坏你和言姐姐的关系的,能不能不要让言姐姐打我......”
我不可思议瞪大双眼。
我什么时候打过楚宁!
靳连城连忙楚宁的身体,她的披肩掀开后,竟然布满了青红交错的痕迹。
“姐姐她还说......还说宁宁就是个贱人!”
靳连城猛地抱住楚宁。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心痛的样子。
“对不起宁宁,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安抚好楚宁后,他给了手下一个眼神。
我的腿弯被踢了一脚,双膝重重跪在了甲板上。
靳连城居高临下看着我,双眼里是极度的冰冷。
“给宁宁磕头道歉。”
我张了张口,却失去了解释的勇气。
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我绝望闭上眼。
”你不道歉的话,就别怪我让人动手了。“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将我的头用力朝地板上按了下去。
“咚”的一声,我被强迫着,屈辱地向楚宁磕头。
靳连城深深看了我一眼,揽着楚宁背过身去。
“宁宁别怕,她怎么欺负你的,我都让她还给你。”
楚宁轻轻嗯了一声,转过头,向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做了个口型。
“贱人,去死。”
”砰!”
有人率先重重一脚踢在了我的腹部。
“敢欺负宁小姐,今天就让你记住教训!”
钻心的疼痛从腹部传来,五脏六腑仿佛在一瞬间移了位,我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接着是一个接一个的酒瓶。
我的额头被砸出了鲜血,身上都是崩开的玻璃碎片。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咱们今天就给宁小姐出出气。”
我蜷缩着身子,却怎么也躲不开他们的虐打。
泪眼朦胧间,我抬起头。
“我以前也是你们的言姐,跟你们出生入死过......为了那个楚宁,你们就要这样对我吗?”
嗤笑声传来。
“叫你一声姐,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靳少才是我们的老大,你算个什么东西。”
“是啊,以前是靳少看重你,现在你都被海盗玩过了,你难不成以为靳少还会要你?”
我的心口仿佛被一柄大锤重重击了一下。
原来,我在靳连城身边的十年,都是错付。
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认可过我......
为什么我付出真心却只换来了痛苦。
是我错了吗?
我的意识逐渐消散。
闭上眼前,我看见靳连城惊恐的目光。
鲜红的血液在地板上晕开。
靳连城的脸色变了,他一把甩开怀中的楚宁,想要拉起我。
“温芷言,你怎么了,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3
楚宁瞳孔一缩,连忙拉起靳连城。
“言姐姐打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在几个海盗的手下受伤,更何况......那些海盗本来就是她的人。”
她强颜欢笑着,试图阻挡靳连城的视线。
“她肯定没事,说不定,是买了几个道具血包,想让你担心呢!”
靳连城眼神闪了闪,握住楚宁的手,像丢了魂一样喃喃自语。
“你说的不错。她的武术比我还厉害,潜水游泳都好,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定了定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怒喝道:
“温芷言,你起来,别装了。今天可是宁宁的生日,你非要闹到不可收场吗?”
回应他的只有我的沉默。
“靳少,温小姐好像已经晕死过去了。”
“属下刚才看见她身上......”
没等他的话说完,楚宁就拿起两瓶白酒直接浇在了我的身上。
酒精在伤口上激发出钻心的疼痛,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叫。
“连城哥哥,你看我就说她是装的吧!”
楚宁指着我道:“连城哥哥,谁不知道是温姐姐私下联系了那些海盗,让他们劫走王冠,她是他们的金主,他们怎么敢伤害她呢。”
靳连城的眼神松动,眸子里对我的关心慢慢散去。
我咬着牙,用手撑着地板,想站起来。
“楚宁,我有没有雇佣海盗,你心里最清楚,那些海盗根本就是你雇的!”
楚宁眼神躲闪,心虚地把头埋在靳连城的怀里,呜咽道:
“连城哥哥,言姐姐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在认识你以前,我根本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靳连城的眼底像结了一层冰,他抚了抚楚宁的背,冷眼看向我。
“温芷言,够了!”
“你还有力气诬陷宁宁,看来一点事都没有,在我生气之前,你自己滚出去吧,别逼我动手!”
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我抬眸看着他,凄然一笑。
“靳连城,你从来都不信我。”
“不过没关系,不重要了,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你的信任了。”
我捂着伤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可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靳连城惊慌失措的喊声传来。
“言言!”
好像有人在用力摇晃着我,让我醒来。
可我不想醒来,我只想把靳连城,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彻底忘记。
“靳少......这是,这是枪伤。”
接着是靳连城的怒吼。
“快喊医生过来,马上回江城!”
“那......宁小姐的生日宴?”
“立刻取消,快点,掉头回江城!”
再睁眼,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靳连城伏在床畔打盹,见我醒来,布满血丝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言言,你终于醒了。”
他按了一下床头的铃。
“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别怕,你会没事的。”
他有些懊恼,紧紧地握着我冰凉的手,眼神诚恳。
“言言,是我不好,害你受那么重的伤,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我却身子一缩,惊恐地挣开他的手。
“是你害我受伤的吗?你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
他眉头皱了皱。
“言言,你怎么了,你是在怪我吗?我为了你,连宁宁的生日宴都取消了。”
我打断了他。
“宁宁是谁,还有......你是谁?”
第2章
4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休息,你可以不要打扰我吗?”
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神变得不可置信。
“言言,你......你什么意思?”
“你不认识我吗?我是靳连城,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啊!”
我疑惑地皱起眉头。
“在一起?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男朋友?可你看着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真的想不起来靳连城是谁,抱歉。”
靳连城怔怔地看了我半晌,英俊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温芷言,你失忆了?”
“这不可能!”
他后退了两步,咆哮道。
医生恰好推门而入,他抓住医生的领子。
“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人没事吗?她怎么会失忆!”
医生吓了一跳,赶紧解释。
“靳少,你先别急,让我先检查一下好吗?”
靳连城像是刚缓过神来,他松开手,脱力地靠在门上。
“对,你说的没错。赶快检查......”
他怒视着医生。
“要是她有事,我让你们整个医院为她陪葬!”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着仪器上的数据,却半天没有开口。
靳连城语气急躁。
“到底怎么样?”
医生苦笑着开口。
“靳少,温小姐的身体很差,她身上不止有墙上,还有刀伤,并且......”
医生欲言又止,靳连城瞬间急了。
“并且什么!”
医生看了眼靳连城,小心翼翼道:并且被多人侵犯过,可能是情绪波动过大,所以造成了失忆——”
靳连城怔怔看着医生。
他扯了扯嘴角:“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你说你是在开玩笑!”
医生被吓得躲在角落。
“啊!”
“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
靳连城竟然生生呕出一口血。
他跪在地上,不断地捶打着脑袋。
“对不起,言言对不起......”
看着他的样子,我平淡开口。
“你们说完了吗?医生,我要休息,请你把这个人带出去,好吗?我好像很讨厌看见他。”
靳连城闻言,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他跪着挪到我身前。
“言言,以前你最喜欢和我在一起了,你最喜欢我了啊,别讨厌我,求求你......”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没有半点波澜。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他愣了半晌,怔怔看着我。
过了许久,他抹了一把眼泪,惨笑开口。
“没关系,言言,我们的过去很长,我们的未来也很长。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我的。”
我赶靳连城走,可他却像块狗皮膏药,总是贴上来。
出院那天,他给我送了一大束鸢尾花。
“言言,这是我们小时候在孤儿院一起种的花,你说过,这是你最喜欢的花。”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你有想起一点什么吗?”
我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其实我早就想起来了,只不过,我宁可遗忘。
以前他说,花是脆弱又软弱的东西,他不会去碰。
可后来遇见楚宁,他在她房间里插满了厄尔瓜多空运来的玫瑰。
他说,楚宁就是他的玫瑰,他要呵护她一辈子。
紫色的鸢尾花在他黑色的风衣怀抱里开得张扬。
原来他也知道我喜欢什么。
只是这份迟来的深情,又有什么用呢?
我冷漠地答道:“不好意思,我对你说的事情没有印象,这个花我也不喜欢。”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回到别墅之后,我收拾了一下房间。
把关于靳连城的一切,通通都收进了垃圾袋。
七岁在孤儿院相遇,院长给我们拍的合照。
十岁我们种下一棵树。
十六岁他被接回靳家,他执意带我一起。
十八岁我们在海上冲浪,他给我一把布加迪的车钥匙。
“言言,我终于接受靳家的事业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我自己赚的。”
二十岁他去加州谈生意,意气风发,我在他身后,偷拍他飞扬的发梢。
......
都过去了。
我抬手把一袋子回忆倒进了垃圾桶。
靳连城还没走,他俯身在垃圾桶捡起一块手表,声音有些颤抖。
“言言,这不是以前我给你买的吗,为什么扔了?”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疯狂地翻找起垃圾桶。
无数相片像雪花一样飞了出来。
他捏着一张合影,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这些都是我们的回忆,你......你为什么要把它们都扔了。”
我瞥了他一眼。
“我看着觉得不高兴,不顺眼,就扔咯。”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一拳砸在墙壁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言言,你以前明明那么在意我们的曾经......”
他红着眼,一把抱住了我。
“言言,是我不好,求你,求你别忘记我。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正在这时,楚宁却推门而入。
看见我们抱在一起的身影,她瞬间泪如雨下。
“连城哥哥......你,你们在干什么?”
5
可靳连城看见楚宁的眼泪,却依然无动于衷。
他嘶哑着声音开口。
“楚宁,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宁一愣,似乎是对他冷漠的态度感到陌生。
“连城哥哥,是你说的,这里我想来就来。我听说言姐姐今天出院,就想来看看她。”
她递过手上的保温桶。
“我还给言姐姐煲了汤。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竟然在......”
她红着眼开口:“连城哥哥,你不是说,你喜欢的人只有我一个吗?你怎么能抱着别的女人。”
我勾了勾唇角。
“原来这个人就是你说的宁宁啊,你们俩两情相悦?”
靳连城却慌忙辩解。
“不是的言言,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冷了下来。
“你们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但是,我不想看见她,靳连城,你可以让她出去吗?”
楚宁的眼里有不可置信,也有窃喜。
她立刻哭诉道:“言姐姐,我好心好意给你煲汤,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
她恐怕以为,我当着靳连城的面给她难堪,靳连城还会像以前一样更怜爱她,为了她折磨我。
可这次她错了。
靳连城一把掀翻了保温桶,语气冷漠至极。
“楚宁!以前我当你是妹妹,我跟你说过吧,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还有,温芷言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那天如果不是你耽误了她的治疗时机,她就不会失忆!你怎么还有脸到她面前来,我给你十秒,你马上滚!”
楚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连城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可靳连城却没有半分心软。
“你打扰到言言了,再不滚,我让保镖把你扔出去!”
“靳连城,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让我滚?“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好,我滚,滚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
楚宁眼带恨意,哭着跑了出去。
这天晚上,靳连城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A国的赏金杀手克里斯。
“靳哥,我接到一个单子,有人要杀言姐。”
靳连城皱起眉头
“是谁你有查到吗?”
“是个女的,叫宁,ip就在国内。”
靳连城沉默了半晌,气极反笑了。
“居然是她!”
“靳哥,你认识她?”
靳连城咬着牙说道:
“她叫楚宁,你再托人帮我查一件事,23日我在马六甲被海盗劫走一顶王冠,那几天她有没有联系海盗。”
“好。”
挂断电话,靳连城红着眼睛,在我身前跪了下来。
他从不对人示弱,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弯下笔直的脊梁,痛苦至极。
“言言,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6
克里斯把文件送到他手上的那天,靳连城发了疯。
他砸了办公室里所有东西,然后命人将楚宁喊来。
楚宁许久没有见到靳连城,还以为是靳连城终于想起她了。
她甜甜一笑。
“连城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
靳连城却打断了她。
“我最后问你一次,王冠丢失,真的是言言做的吗,你有确定的证据吗?”
楚宁脸色一变,强颜欢笑。
“当然是真的,是我亲耳听见她在跟海盗打电话......”
“够了!”
靳连城怒喝一声,眼中满是失望和心痛。
他冷冷地俯视着楚宁,点开手上的通话记录。
一个清亮的女声传了出来。
“等我们走过那片海的时候会通知你,到时候你们劫走王冠,务必要说,是温芷言雇佣你们的......”
“楚宁,这是你的声音吧?“
“还有这些。”
他一把将桌上打印出来的监控画面照片扔到了楚宁脸上。
“你私下去跟海盗见面,都被拍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楚宁一下子慌了。
“连城哥哥,我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怕你爱上别人。言姐姐那么优秀,我怕你跟她结婚,你就不要我了。”
“连城哥哥,我知道错了,可是我没有让海盗伤害她,那真的不关我的事!”
“你闭嘴!”
靳连城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楚宁抓着他的手,拼命喘气,却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楚宁面色发紫,呼吸困难,靳连城才松开手将她丢了出去。
“滚开,以后不要让我在江城看见你!”
楚宁走后,靳连城也像是卸了力气。
他瘫坐在地上,紧紧抓着那些楚宁与海盗私会的照片,把他们全都揉成了一团。
“言言,是我错了,是我错信别人,没有相信你。”
我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这一场闹剧,一言不发。
靳连城踉跄着跪倒在我身前,他握住我的手,漆黑的眸子里没了光。
“言言,你别这样,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我已经把楚宁赶走了,以后,我身边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抽回手,语调冰冷。
“我都想不起你是谁,怎么原谅你?”
“我是你最爱的人啊,我是靳连城!”
他愣了半晌,突然紧紧地抱住我。
“言言,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你总会想起我的。”
我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我想嫁的时候,他高冷至极,对我不屑一顾。
现在我将他彻底遗忘,他反而要娶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了。
他可真贱。
7
靳连城放下手上的事务,连生意也不谈了,陪我游起了去过的地方。
江城人人都说,靳家少主得了失心疯,好不容易争来的家业,居然说扔就扔。
靳老爷子也给他打电话,声音沉痛。
“连城,我听说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家族生意都不做了!你是我最看好的子孙,你这是在做什么?”
靳连城答得很平静。
“爷爷,比起家族生意,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你可以把权力交给别人,我不在乎。”
“逆子!是为了那个温芷言吧,你如此不务正业,难道就不怕我派人把她杀了,永远断了你这份心思?”
靳连城冷声说道:“您想试就试吧,看我靳连城能不能护住自己的女人。还有,如果她死了,我就陪她一起下黄泉路,您不怕我死就行。”
他挂断电话,拉起我的手,温柔地说:
“别担心,现在靳家的势力都在我手上,不会有事的。”
他指了指远处的甜品店。
“我记得小时候你可喜欢小蛋糕了,可惜太贵,那时候买不起。今天我们去吃个够好不好?”
他不由分说,把我拉进了店里。
“每样都给我来一块。”
店员从橱窗里取出蛋糕,羡慕地对我说道:
“哇,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我冷冷地说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根本不认识他,是他一直缠着我。”
店员尴尬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面上有些疑惑。
靳连城连忙解释。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跟我闹脾气呢......她失忆了,所以不认识我。不过我相信,她迟早会重新想起我的。”
他勉强笑了笑,眸中浮现出一丝伤痛,店员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几分同情。
我听得厌烦,拿起桌上的蛋糕,直接砸到了他身上。
“靳连城,你烦不烦,我不想想起过去。”
店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转过头来看我们。
白色绿色的奶油糊在靳连城的脸上,显得滑稽极了。
他也不生气,只是掏出手巾擦去奶油,依然用那种宠溺的眼神看着我。
“没关系,言言,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就把心里的气都发泄出来吧。只要别不理我,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勾唇一笑。
“靳连城,你是狗皮膏药吗?我不喜欢你,你还要贴上来,你贱不贱啊?”
他的嘴唇哆嗦了两下,眼睛一瞬间红了。
他为人自负骄傲,就算在最穷的日子里,也不会屈身去讨别人的欢心,何曾被人这样羞辱过?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他却追了出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他举着鸽子蛋大的钻戒,单膝跪地。
“言言,我不会放你离开我的。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放开你!”
“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我凝眸看了他半晌。
“你无论如何都不死心是吧?”
他眼神坚定。
“除非你嫁给我。”
我笑了。
“好,我答应你的求婚。”
靳连城很高兴。
他宴请了国内外的宾客,又为我定制了一件千万级别的婚纱,在神圣的教堂与我完成婚礼。
神父翻开圣经,询问他是否愿意娶我为妻。
彩色玻璃窗格下,他英俊的眉眼带着虔诚。
“我愿意,无论疾病还是贫穷,我都愿意和温芷言相守一世,不离不弃。”
观礼席上传来窃窃私语。
“没想到靳少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
“言姐守了老大这么多年,也算苦尽甘来了。”
神父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头问我。
靳连城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
我却收回了手。
“我不愿意。”
我勾唇一笑。
“靳连城,我连你是谁都已经不记得了,又为什么要嫁你?”
“你说什么?”
他冷傲骄矜的面具一瞬间碎裂了。
“言言,你不是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我嘲弄地看着他。
“那是哄你玩的呀,靳少。谁让你一直缠着我不放?”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
8
满座宾客哗然。
靳连城闻言,颓然退了两步,接着用手按着心口,噗地喷出了一口血。
他勉强支起身子,面容扭曲。
“言言,可你以前明明那么爱我......”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一个能被遗忘的人,会有多重要?靳连城,我现在一点都不爱你了,你放手吧。”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都是那些该死的海盗,都是楚宁......我要杀了他们!”
他拔出怀里的枪,对空鸣了两下,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听说靳连城孤身一人开着船,要出海去灭了海盗。
手下纷纷来求我。
“言姐,你劝劝靳少吧,他这样会没命的!”
“是啊,兄弟们一大帮人还要靠靳少吃饭呢,你劝劝他吧。”
我只冷冷把门一关。
“他才是老大,我哪里能管得了他?”
想当初,我被靳连城逼着跳入大海,也没有几个人为我求情,如今靳连城有点危险,他们倒是关心得很。
说来说去,他们心里眼里,始终只有靳连城一个老大,不是我温芷言的手下。
我忍住心中的那一缕疼痛,却想起另一个人。
霍祈。
如果不是他帮我,我早就死在海盗手上了。
是他在与海盗交易时,对我动了恻隐之心,将我从海盗手上救出。
他说过,他兄弟下落不明,海盗手上有线索,他必须找到线索再离开。
靳连城去杀海盗,要是误伤他怎么办?
我心乱如麻,想起他曾经告诉我的加密联络方式。
赶紧登上电脑,发去信息。
“靳连城出发来杀海盗,你还在那边吗?”
“我在江城,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可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
我在焦虑中等待了七天,靳连城终于回来了。
他受了几处伤,被人搀扶着躺在沙发上敷药。
我慌忙奔下楼去。
“靳连城!”
他眼睛一亮,忍不住激动地坐起身。
“言言,你是在关心我吗?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我已经把欺负过你的海盗都杀了。”
我却顾不了那么多。
“靳连城,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金色头发,身材很高大的男人,长相是东方人,海盗叫他二当家......”
我急切地向他比划着。
靳连城先是一喜。
“言言,你都想起了吗?你恢复记忆了!”
“你到底有没有见到过那个人!”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就是他伤的我。”
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么说,他没事......”
靳连城一怔,脸彻底黑了。
“言言,你是关心他?我受伤了,你不关心我,反而想着打伤我的人?”
“靳连城,我为什么要关心你?实话告诉你,我失忆就是为了躲开你,我巴不得你死在海上!”
他腾地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立刻渗了血。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难道说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没失忆!”
“不错!”
我冷笑一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谁知道你那么傻,还非要让我想起了。我告诉你,我从没失忆。我是很清醒地不爱你了。”
他抓住我的手,闷哼一声,猝然吐出一口血。
“你......你是爱上了别人吗,你爱上了那个金发小白脸?你怎么可以爱上别人?!”
我漠然推开他。
“你不是也很爱楚宁吗,难道只有你一个可以爱上别人?”
他额头上青筋跳起,还奋力解释着。
“不一样,我对楚宁,只是兄妹之情......只是因为以前,我有个妹妹,楚宁很像她。”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脆弱又痛苦的样子,继续说着如刀子一般锋利的话语。。
“不重要了,我们早就结束了,早在你把我扔给海盗的那天,我对你就只有恨了!”
“靳连城,我爱上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再爱你。”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只有霍祈帮我,我爱上他,合情合理啊。”
其实我对霍祈并没有爱情,只是看到靳连城因此痛苦,我觉得畅快。
他捂着伤口,瘫倒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言言,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他发狠一般扯开身上的绷带,鲜血像喷泉涌了出来。
“我向你赎罪,我可以用我的命向你赎罪,你原谅我好不好?”
9
鲜血一瞬间浸染了沙发。
曾经,我见不得他受半点伤。
他在帮派斗殴的街头被子弹擦伤,我就心疼落泪,给他煲了三个月的汤。
可现在,我看着他身受重伤,血染白衫,却没有丝毫感觉。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了。
将他那天在游轮上的话还了回去。
“靳连城,你是在拿你自己威胁我吗?可惜,我早就不在乎你的命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痛苦地喘着气,满眼哀伤。
偌大的别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却有人打破了这片沉寂。
金发的男子举着双枪,吹了一声口哨。
“温,我收到你的消息了,特意来看看你。”
“我已经找到了我兄弟的下落,准备休息了。怎么样,要跟我一起去国外度假吗?”
靳连城的手下匆匆奔来。
“对不起,靳少。这人说他是言姐的朋友,我们没能拦住他。”
靳连城沉着脸,痛苦地嘶了一声。
“一群废物!”
我却很高兴。
“霍祈,你没事就好,我也早就想离开江城了。”
他笑着伸出手。
“那今天我们一起走,我已经定好航班了,包机。”
“在海上漂泊了那么久,还挺想坐飞机的。”
“好。”
靳连城挣扎着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言言,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了解他吗?你就要跟他走......”
“靳连城,他再坏,能坏得过你吗?”
我嗤笑一声。
“曾经我被你作践,那时我因为我爱你。”
“而现在,我不爱了。”
我迎着屋外的阳光,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靳连城痛苦的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明明,你最爱我了......”
我没有回头。
我和霍祈同行至马尔代夫,短暂告别。
后来我去了冰岛,那里地广人稀,天气寒冷,没有人探问我的过去。
我做了一个射击教练,偶尔也去滑雪。
偶尔有国内的朋友给我发消息。
听说靳连城在那次剿灭海盗的行动中留下了后遗症,人也变得喜怒无常。
我走以后,他命人重新找到楚宁,打断她的手脚,把她送去了泰国。
我还听说,他在别墅里挂满了我的画像,每天除了管理家族事务,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后来,他的仇家故意派人打扮成我的样子,引他上钩,打断了他的腿。
残疾以后,他被靳家踢出了核心。
他在别墅放了一把大火,把自己和那些画像都付之一炬。
据在场的人说,大火焚身时靳连城还喊着赎罪原谅等等不知所谓的话语。
他死后,有人找到我。
“这是靳少托我交给你的支票,他一生的积蓄都在这里了。”
我转头把那几个亿捐给了霍祈办的孤儿院。
霍祈还笑。
“你把他的钱捐给我,他在地下也要被气死。”
我喝了一口咖啡。
“我这也是给他做好事,有什么可气的。”
我后来周游了世界,将靳连城彻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