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杀？林肆布满血丝的眼珠猛地转动了一下，瞳孔深处是孤狼濒死般的凶狠与疯狂。刚逃出地狱，又要被扔回去？不！绝不！
行善？在这死人堆里？这该死的系统在耍她吗？！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滔天的恨意。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沾满污泥、指甲断裂的手，颤抖着在身边冰冷的尸骸上摸索。冰凉的衣物，黏腻的皮肉……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就在她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的边缘，指尖猛地触碰到一个硬物！
一个小小的、冰冷的、沾满泥污的铜板！
生的希望！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那枚冰冷的铜钱，指甲深陷进掌心也不觉疼痛。活下去！她必须活下去！向那些人……讨债！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雨水似乎小了些。林肆像一具被遗忘的破败玩偶，蜷缩在尸骸堆的缝隙里，仅靠着那枚铜板带来的微弱希望吊着最后一口气。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远处，传来细碎的、微弱的声响。不是野狗啃噬尸骨的声音，也不是夜枭的啼叫。
是……呜咽？
一个瘦小得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蜷缩在乱葬岗边缘一块稍显干燥的岩石下。破布条般的单衣根本无法蔽体，露出嶙峋的肋骨和青紫色的皮肤。小脑袋深深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他太饿了，饿得连哭泣的力气都快耗尽，小小的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停止呼吸。
一个……快要饿死的小乞丐。
林肆的瞳孔猛地收缩。乱葬岗边缘，一个濒死的孩子……这几乎是系统送到她面前的、唯一的活路！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一寸寸，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在冰冷的泥泞和腐臭的尸骸间挪动。断裂的骨头摩擦着，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喉咙里全是压抑不住的血腥气。污泥灌满了她的口鼻，几乎窒息。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耗尽了她的生命。
终于，她爬到了那块岩石边。颤抖的、沾满污秽的手，几乎是砸一般，将那枚被她攥得温热的、唯一的铜板，塞进了小乞丐冰冷僵硬的手心里。
“买……买个……馒头……” 林肆的声音嘶哑破碎，像砂纸摩擦着朽木。
小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一颤，茫然地抬起头。那是一张污秽不堪的小脸，唯有一双眼睛，大得惊人，却空洞无神，映不出任何光亮。他茫然地看着手里那枚脏兮兮的铜板，又看看眼前这个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气息奄奄、如同恶鬼般的女人，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林肆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他根本动不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唤。
“二狗！二狗！你在哪儿啊！我的儿啊！” 一个同样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妇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显然是在寻找这个走失的孩子。她一眼就看到了岩石下蜷缩的小乞丐，以及旁边那个气息微弱、形容可怖的女人。
妇人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浓浓的警惕。她一把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戒备地盯着林肆，但当她的目光落到孩子手心那枚铜板上时，猛地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