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护着他心爱的“白月光”，在无数镜头的追随下，决然离场。
偌大的宴会厅，那盏璀璨如白昼的水晶灯，此刻在林烬眼中，却只剩下一片刺目的、令人晕眩的苍白。她成了这场盛宴最终的、也是唯一的笑话。
午夜，傅家别墅。
林烬独自坐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直到玄关处传来电子锁开启的“滴”声。
傅承屿回来了，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苏晚晴身上那股独特的栀子花香水味。
他甚至没换鞋，径直走到她面前，将一份文件“啪”地一声甩在茶几上。
“签了它。”他居高临下地命令道，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林烬垂眸，看清了那份文件的封面——《自愿器官捐赠协议书》。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没有去拿那份协议，而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傅承屿扯了扯领带，神情间满是不耐，“晚晴的眼角膜病变已经到了晚期，必须尽快进行移植手术。医生说，你的角膜和她匹配度很高。”
林...烬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
匹配度很高？所以呢？
她听见自己用一种极其陌生的、颤抖的声音问：“所以，你要我把眼睛给她？”
“不是给，是‘捐赠’。”傅承屿纠正道，语气冷酷得像在谈论一桩生意，“当然，你只是备用选项。我们已经在美国找到了合适的供体，下周就动身。签这个，只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多么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将她整个人打入了无底深渊。
原来，在他心里，她林烬这个人，连同她的身体，她的器官，都只是苏晚晴的一个“备用品”。随时可以为了他的白月光，被牺牲，被替换。
三年的婚姻，三年的隐忍，换来的就是这个。
林烬忽然笑了，笑得凄凉而绝望。她的眼眶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傅承屿，”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清晰而冰冷，“如果我不签呢？”
傅承屿眯起眼睛，危险地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淬了寒冰的眸子。
“林烬，别给脸不要脸。你今天拥有的一切，傅夫人的头衔，林家的安稳，都是我给的。我能给你，也就能随时收回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别逼我用你最在乎的东西，来换你的‘自愿’。”
他在乎的，是林家。当年联姻，傅家给了濒临破产的林家一笔巨额注资。这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林烬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原来，他连她最后的退路都算计好了。
“好。”她轻声说，只有一个字。
傅承屿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松开了手，直起身，像丢垃圾一样，将一支笔扔到她面前。
“签完放在这，别耍花样。”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走向了那间他从未踏足过的主卧。不，或许不是主卧，而是书房，或者任何一个可以让他不必和她共处一室的空间。
客厅里恢复了死寂。
林烬静静地坐了很久，直到四肢都变得僵硬。她缓缓拿起那份协议，翻开，看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