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窗帘……窗帘没拉好呢……”
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了。指尖停留在冰冷的钥匙上，僵硬得如同化石。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行李箱的拉杆从手中滑脱，“哐”地一声轻响砸在地面，在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凝固了。然后，是那个刻入骨髓的、此刻却无比陌生的慵懒男声，带着事后的餍足和漫不经心：
“怕什么……林溪出差三天呢……”
林溪……出差三天……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神经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一股冰冷的、带着腥气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口。我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把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眩晕感强行压了下去。按在门把手上、几乎要痉挛的手指，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
不能进去。
绝对不能！
目光如同困兽，在昏暗的楼道里仓惶扫视。电光石火间，我看到了楼梯尽头那扇不起眼的、通往阁楼的窄门。那是堆放杂物的空间，平日里几乎无人踏足。
没有任何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像一道无声的暗影，猛地转身，一把拉开那扇积着薄灰的窄门，侧身挤了进去。再反手，小心翼翼地将门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个虚假而恶心的世界。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自己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阁楼里一片漆黑，浓稠得化不开。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尘埃、旧书报和樟脑丸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我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黑暗像粘稠的沥青包裹着我，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咚咚咚，敲打着耳膜，震得整个头颅都在嗡嗡作响。
林溪出差三天……
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像个溺水的人，在无边的黑暗和窒息中绝望地挣扎。混乱的思绪在脑中横冲直撞，碎片般闪现：他揉捏我肩膀时指间的香水味，最近频繁的“加班”，那句意味深长的“别担心家里”……所有那些被我强行忽略、或者试图用“信任”去粉饰的微小裂痕，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碎片，在我心里反复切割。
不行！不能就这样沉下去！
一个声音在心底嘶吼。我需要证据！冰冷的、无法辩驳的、能刺破一切谎言的证据！
几乎是凭着本能，我颤抖着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刺得眼睛生疼。我眯着眼，指尖哆嗦着在屏幕上滑动。那个被命名为“守护”的家庭监控APP图标，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像一个沉默的审判者。
这个APP，当初是陈默为了出差时能随时看看家里的宠物狗“豆豆”而装的。几个小巧的摄像头，安静地覆盖着客厅、玄关和阳台。安装时，他还笑着说：“这样你出差也能随时看看豆豆在干嘛，省得想它。” 那时的笑容，如今想来，每一道弧度都淬着毒。
指尖悬在APP图标上，停顿了足足三秒。这短暂的迟疑，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点下去，门板那边那个看似安稳的世界，就会在我眼前彻底崩塌。所有粉饰的太平，所有自欺欺人的信任，都将灰飞烟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