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浑身发抖,抬脚就想踹翻眼前这个印着“学霸泡泡糖”的破货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震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不是来自空气,更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震荡了一下。
我猛地顿住动作,后背瞬间爬上一层冷汗,警惕地环顾四周。昏黄的灯光下,除了那些诡异的“商品”,空无一人。只有灰尘在微弱的光柱里无声地漂浮。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幻觉?一定是熬夜太久加上被这鬼地方刺激的!
我深吸一口那浑浊的空气,努力压下心头的邪火。算了,来都来了。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躺下,哪怕睡在货架上,也比站着猝死强。
目光扫过收银台后面,那里似乎有个小小的隔间,大概是二大爷以前的休息室。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歪斜的货架,朝那个小隔间走去。
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啷”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是一个滚落在阴影里的易拉罐。罐体是普通的红色,但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却透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罐身上画着一个咧着大嘴、舌头吐得老长的小丑头像,笑容夸张得瘆人。旁边印着一行歪歪扭扭、血红色的艺术字:
“诚实汽水——干了这杯,真话永相随!(副作用:可能过于诚实,慎饮!)”
小丑那空洞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仿佛直勾勾地盯着我。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地方太邪门了!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收银台后面的小隔间,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那扇薄薄的木门。隔间里更黑,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我摸到一张硬板床,也顾不上有没有灰、有没有跳蚤,一头栽倒下去。
身体接触到硬邦邦的床板,紧绷到极点的神经骤然松弛。无边的疲惫和黑暗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我吞没。意识沉沦前最后的念头是:明天……明天一定要把这堆破烂连同这破店……一把火烧了……
***
阳光像个无情的探照灯,粗暴地穿透布满灰尘的窗户玻璃,又透过隔间木门上的缝隙,形成一道斜斜的光柱,正好打在我的眼皮上。
“唔……” 我痛苦地呻吟一声,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头痛欲裂,像有无数个小人在里面开凿隧道。脖子僵硬得像块木头,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抗议的呻吟。
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昨晚的愤怒和荒谬感,在刺眼的阳光下稍微褪去了一点,只剩下一种沉重的麻木和茫然。
下一步怎么办?烧店?然后呢?流落街头?
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抗议着昨晚那半瓶过期可乐的敷衍。饥饿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胃。
得先弄点吃的。我撑着硬板床站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隔间门。
外面依旧昏暗,但比昨晚看得更清楚了些。浑浊的阳光艰难地透过蒙尘的窗户,给那些歪斜的货架和诡异的商品蒙上了一层更加不真实的灰败色调。
目光扫过昨晚那个滚落的“诚实汽水”易拉罐,它静静地躺在收银台旁边的阴影里。小丑那咧到耳根的笑容在日光下显得更加诡异。
算了。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还是找找有没有稍微正常点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