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脚步一顿,没回头:“不想待在那儿。”
“为什么?大家都在玩啊。”王婉绕到他面前,阳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碎金,“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万灵猛地抬头,撞进她直白的目光里。那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嘲讽,只有纯粹的疑惑。他喉咙发紧,摇了摇头往楼梯走,王婉却跟在他身后,像只甩不掉的小尾巴。
“我知道他们孤立你。”王婉的声音轻轻的,“以前我转来的时候,也没人跟我说话。”
万灵的脚步停在楼梯转角。
“后来我发现,其实是我自己躲着别人。”王婉踢了踢脚下的台阶,“你看,现在我不是有朋友了吗?”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水泥地上有块顽固的污渍,像极了他心里那片化不开的阴霾。“不一样。”他闷闷地说,“他们不是不理我,是讨厌我。”
“为什么讨厌你?”
“不知道。”这三个字他说了无数遍,从最初的委屈到后来的麻木,此刻被王婉问起,竟生出一丝微弱的不甘。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王婉从书包里掏出袋饼干,塞进他手里:“我妈做的,杏仁味的,你尝尝。”
包装袋的响声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万灵捏着那袋饼干,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像阳光突然钻进了紧闭的窗缝。
下午的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公式,万灵依旧走神,却不再看窗外的鸟。眼角的余光里,王婉正偷偷在笔记本上画小人,画完还朝他眨了眨眼。
放学时,老林在教学楼外等他,身后跟着王婉。“她跟我说顺路,”老林挠挠头,“一起走?”
万灵看着王婉手里晃悠的书包带,第一次没有立刻拒绝。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口袋里的饼干袋,好像也没那么沉了。
走到岔路口,王婉停下脚步:“明天见。”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数学课的笔记,我借你抄啊。”
万灵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忽然觉得,明天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等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饼干,指尖沾着点甜丝丝的粉末,像是什么东西,正悄悄从雾里探出头来。
第二天早读课,万灵刚把书包塞进桌肚,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就推到了他面前。王婉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喏,昨天说的笔记。”
笔记本里的字迹圆润工整,公式旁边画着小太阳,例题下面用红笔标着“这里容易错哦”。万灵指尖划过纸页,忽然想起自己那本空白得能反光的练习册。
“谢谢。”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王婉正咬着笔杆背单词,闻言抬头笑了笑,梨涡陷下去两个浅浅的坑:“抄完记得还我,我妈说借东西要及时还。”
那天的课间,后排男生又在故意撞他的椅子,桌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换作以前,万灵只会把背挺得更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但这次,王婉突然“啪”地放下笔:“同学,你椅子长腿了啊?”
后排男生愣了愣,大概没料到有人会替万灵说话,讪讪地没再动。万灵侧过头,看见王婉正朝他挤眼睛,像在说“看我的”。他垂下眼,嘴角却悄悄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