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笔杆,她用尽残存的意志,死死攥住!
另一只手,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触感,疯狂地在身下无菌铺单的角落摸索着、撕扯着!她要纸!她需要一张纸!哪怕只是一小片!
就在护士试图按住她失控的手臂时,苏晚猛地挣脱了那点微弱的钳制!她沾满自己泪水和血渍的手指,颤抖着、痉挛着,却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在身下被撕扯下来的、一小片染血的铺单边缘,狠狠划下!
笔尖刺破布料,留下深蓝近黑的、扭曲而癫狂的印记。那不是一个签名,更像是一道用生命刻下的、血淋淋的诅咒!
……
窗外,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柏油路面上,激起一片迷蒙的水雾。狂风裹挟着雨幕,横扫整个城市,树木在风雨中疯狂地摇摆呻吟,世界一片混沌。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如同失控的钢铁野兽,咆哮着撕裂雨幕,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向市中心的私立医院。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人多高的浑浊水墙。车内,傅承聿死死攥着方向盘,指骨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青筋虬结暴起。他英俊的面容此刻扭曲得如同地狱修罗,那双曾深邃迷人的墨色眼瞳里,此刻只剩下狂怒、惊骇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
陈恪的声音还在他蓝牙耳机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扎进他的大脑——“受益人填的是傅承聿先生的名字!”
“假的!都是假的!”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直逼红线!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地左右摆动,却依旧无法完全驱散那厚重的水帘。前方模糊的医院轮廓在雨幕中扭曲变形,像一头蛰伏的、准备吞噬一切的巨兽。
林薇那张楚楚可怜、蒙着纱布的脸,和苏晚最后躺在手术台上、那双空洞绝望却带着最后一丝微弱光亮的眼睛,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地交替闪现!他想起她签下捐献书时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两清”,想起她躺在手术台上时那近乎透明的苍白……一股从未有过的、灭顶般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苏晚!停下!给我停下手术!” 他对着虚无的空气嘶吼,声音破碎不堪。
手机屏幕上,是陈恪几秒钟前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只有触目惊心的四个字:“手术失控!”
失控?什么失控?!是手术过程…还是她?!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医院沉重的、象征安全的合金大门,在迈巴赫狂暴的撞击下,如同脆弱的纸板般向内扭曲、变形、轰然洞开!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金属碎片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四散飞溅!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栋大楼!
车子带着巨大的惯性,碾过满地的狼藉,在急诊大厅光洁冰冷的地砖上拖出长长的、刺耳的摩擦声,最终以一个惊心动魄的角度,斜斜地撞停在一排空着的候诊椅上,车头严重变形,引擎盖扭曲地翘起,冒出丝丝白烟。
安全气囊在撞击瞬间猛烈弹出,狠狠砸在傅承聿的胸口和脸上,带来一阵窒息的闷痛和眩晕。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根本感觉不到痛!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