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光华苑十楼的第一天，妹妹就指着锁链缠绕的白色防火门说害怕。
＞我笑她胆小，直到那个正午—昏暗的电梯间里，我分明感觉有人站在右侧。
＞电梯“叮”一声亮起的瞬间，身旁空无一人。
＞只有防火门上的铁链微微晃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过。
＞妹妹的噩梦越来越清晰：“它想把我拉进那扇门。”
＞暴雨将至的正午，电梯故障，灯光熄灭。
＞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妹妹突然尖叫着扑向防火门。
＞我摸出从不离身的金属笔帽，狠狠砸向消防栓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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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很暗。
明明是大中午，外面太阳亮得晃眼，可一踏进光华苑10楼这电梯间，光线就像被吸走了大半。空气里浮着一种陈年灰尘和某种难以言说的阴冷混合的味道，沉甸甸的，吸进肺里有点发闷。头顶那盏声控灯大概有些年头了，非得跺脚或者扯着嗓子喊一声，才肯懒洋洋地亮起昏黄的光，勉强照亮脚下几块灰白的地砖。对面，就是那扇白色的防火门，门把手和门框之间，缠绕着一条手臂粗细的、黑沉沉的铁链，一把同样乌沉沉的大锁把它死死锁住，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搬家工人沉重的脚步声和家具拖拽的刺耳噪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撞出沉闷的回响。我背着书包，站在刚搬进来的纸箱堆旁边，目光扫过电梯按钮上方那排半死不活的楼层指示灯，最后落在那条粗大的铁链上。这东西杵在这里，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哥！”小雨细弱的声音带着点抖，从我妈王慧兰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手指怯生生地指向那扇白门，“那门……锁着……我害怕。”
我妈正指挥着工人把一张旧书桌往门里搬，闻言头都没回，声音带着搬家特有的那种疲惫和不耐烦：“小雨！别瞎说！有什么好怕的？锁着是为了安全，怕你们小孩不懂事跑进去玩出事！这新地方，别自己吓自己。”她腾出手，习惯性地想把小雨往身边拢拢，像是要挡住她看向那扇门的视线。
我嗤笑一声，把肩上的书包带子往上颠了颠，故意把声音放得老大：“胆小鬼！不就是个楼梯间嘛，锁起来不让人走而已，还能钻出个鬼来不成？” 我天生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小学时一个人摸黑走废弃工厂后面的小路回家是常事，这点昏暗和一道锁死的门，在我眼里连个障碍都算不上。
小雨被我噎得脸一红，立刻不服气地瞪回来：“你才胆小鬼！我就是觉得……那门后面……凉飕飕的！”她梗着脖子，但眼神瞟向那扇门时，还是飞快地缩了回来，下意识地又往我妈身边贴紧了些。
“行了行了，”我妈终于转过身，眉头习惯性地蹙着，带着一种被生活琐事磨砺出的、不容置疑的坚韧和些许不耐烦，“都少说两句。陈默，你是哥哥，别老逗她。小雨，别胡思乱想，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怪力乱神？赶紧收拾，下午还得去学校报到。”
她的话斩钉截铁，像一块厚实的布，不由分说地盖住了小雨那点不安的苗头，也盖住了我心头那丝对那铁链没来由的厌烦。生活重担压在她肩上，让她本能地排斥一切可能动摇“正常”的东西。楼道里的光线似乎又暗了一分，只有那铁链锁扣的冰冷反光，在昏暗中幽幽地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