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端着热茶走进来，听到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放下茶盏，轻轻握住他的手：“柳郎，别急，以你的才学，迟早能高中。”
柳文轩猛地甩开她的手，冷笑一声：“迟早？呵，我本可以在长安安心备考，如今却被逼到这种鬼地方！岭南湿热，瘴气横行，连个像样的书院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拜崔家所赐！”
沈知意被他甩得踉跄了一下，眼眶微红，却仍强撑着安慰道：“父亲虽被贬至此，但好歹还有些积蓄，足够供你读书……”
“积蓄？”柳文轩嗤笑，“你沈家那点银子，连买几本像样的书都不够！崔家呢？崔家藏书楼里的孤本典籍，随便一本都抵得上你沈家半年的开销！”
沈知意咬了咬唇，心中苦涩。她何尝不知道崔家的底蕴？她从小在崔府长大，见过崔瑾瑜的书房，光是书架上的古籍就足以让天下学子眼红。可她不敢说，怕刺激到柳文轩。
——寒窗苦读十年，怎比得上千年世家的积累？
——给他机会又如何？
——他连崔家的门槛都摸不到。
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不敢说出口。
长安，崔府。
崔瑾瑜坐在书房内，手中把玩着一封密信。信上详细记载了柳文轩在岭南的一举一动——他如何抱怨环境恶劣，如何嫌弃沈家的供给不足，甚至……如何对沈知意恶语相向。
“公子，要不要派人……”崔安低声询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崔瑾瑜轻笑一声，将信丢进烛火中，看着它化作灰烬。
“不必。”他淡淡道，“让他继续做梦吧。”
“可是，若他真的苦读……”
“苦读？”崔瑾瑜抬眸，眼中尽是讥讽，“你以为科举是什么？寒门学子十年寒窗，就能一步登天？”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古籍。
“崔家藏书楼里的书，他这辈子都读不到。”
“崔家结交的考官，他连名字都打听不到。”
“崔家扶持的门生故吏，遍布朝堂，他就算考中，也休想出头。”
他转身，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让他读，让他考。”
“我要让他知道——”
“寒窗十年，在我崔家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岭南，潮州。
柳文轩伏案疾书，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崔瑾瑜，你等着……”
窗外，雨声渐歇，但岭南的瘴气却愈发浓重。
沈知意站在门外，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动摇。
——她真的……选对了吗？
第四章 金榜梦碎
长安，贡院外。
春闱开考之日，贡院外人头攒动，各地举子摩拳擦掌，只待一展才华。柳文轩站在人群中，脊背挺得笔直，眼中尽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柳郎，你定能高中！”沈知意站在他身旁，眼中满是骄傲。她今日特意穿了新裁的衣裙，发间簪了一支金钗——那是她典当了最后一件首饰换来的，只为给柳文轩讨个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