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点头，从鼓鼓囊囊又破旧的书包里艰难地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票子，心里在滴血，“我先租一个月试试水。”
房东大哥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抓过钱，速度快得像饿了几天的秃鹫终于逮着了腐肉。“好好好！爽快人！钥匙给你！”他塞给我两把带着铁锈味的旧钥匙，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像是刚卸下千斤重担，“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啊！不过……我最近可能得出趟远门探亲，信号不太好……”他说着，倒退着就准备溜。
我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清晰地说：“好的，王先生，租金一个月三千六，押一付一，已收到您的房屋及设施现状口头描述——无严重损坏，夜间仅有微小生物活动及结构老化噪音。我将承担租赁期间产生的全部法律及物理风险，责任自负。对您的诚实告知深表理解。”
房东大哥准备溜走的脚步绊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理解，最终嘟囔了一句：“搞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然后一溜烟跑下了咯吱作响的老楼梯，身影消失在狭窄楼道深处。那样子，真像怕鬼追他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灰尘在微弱的光柱里飞舞的影子。我把沉重的双肩包和两个装着破旧衣服的行李箱靠墙放好，从箱子里最深处，珍重地捧出几本硬壳大部头，砖头似的《民法学》、《刑法攻略》、《理论精讲》。最上面那本摊开的《民法学总论》，翻开的那一页正好讲到“物权保护”，那句“所有权人对妨害其权利的行为，有权请求排除妨害或者消除危险”被我细心地用荧光笔标注得闪闪发亮，放在这个小书架上，像是一份宣言，一个立在这混乱与未知中的界碑。角落里那个廉价小冰箱嗡嗡作响的声音，反而让这个诡异的寂静空间，有了点世俗的人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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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深夜枪声的惊魂
深夜的寒气像湿冷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门窗缝隙、从古老地板的接缝里钻进阁楼，缠绕上来。小冰箱尽职运转的低微嗡鸣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更衬托出窗外风声偶尔刮过屋檐时尖锐的啸叫。四周是死寂一片的黑暗，浓得仿佛凝固的墨汁，裹挟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房东大哥那句“不太平”的暗示，带着廉价烟草和心虚的味道，幽灵般浮现在脑海里。我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又旧又硬的棉被里，像只缩进硬壳的寄居蟹。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空气里最微弱的震颤，神经像绷紧的弦。
突然——
“噗通！咔啦！轰！”
一连串的声音猛地在头顶炸开！绝对、绝对不是什么老鼠搬家或者热胀冷缩！那声音短促、沉闷、充满力量感，像是重物狠狠地掼在薄薄的地板上，紧接着是钝器撞击的碎裂，最后是木板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我的心脏像个失控的泵，疯狂地撞击着胸口。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惧和荒唐愤怒的冷流，瞬间从头顶浇到脚底。是了！肯定就是楼上那群神出鬼没的“不速之客”！他们房东的“远房亲戚”？狗屁！现在才凌晨两点半！我刷题熬到眼冒金星，头重脚轻，只想在考试前抓住宝贵的休息时间，这些缺德的混蛋在搞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