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苏晚的心猛地一揪，看着地上狼藉的碎片和蔓延开的污渍，又看向江锐紧绷的侧脸。
审计组长脸色铁青，强压着怒意：“江总监，您这是妨碍公务！我们有理由怀疑……”
“怀疑什么？”江锐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锋，第一次直直地看向苏晚，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一种近乎蛮横的、不容置疑的信赖，“我怀疑你们查得不够彻底！不够快！苏晚是什么人，全公司上下，只有你们这群坐在办公室里看报表的瞎子才他妈的不清楚！查！现在！立刻！把她经手过的每一分钱，每一个流程，都给我翻出来晒在太阳底下！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指着地上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渍，“等着你们还她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量。苏晚只觉得眼眶猛地一热，一股滚烫的酸涩直冲鼻尖。这些天积压的委屈、愤怒、孤立无援的冰冷，在他这近乎咆哮的信任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点湿意滚落下来。
审计组长被江锐的气势慑住，脸色变幻，最终对旁边两个助理沉声道：“继续工作！按最高标准复核！”他刻意避开了江锐的目光，但眼神深处的那丝轻慢和“走着瞧”的意味，却无法完全掩饰。
江锐没再说话，他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就那么盯着审计组的人，像一头沉默而焦躁的守护兽。他的存在本身，就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苏晚和那些冰冷的审视目光隔开了些许。苏晚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重新看向屏幕。指尖依旧冰凉，但心底深处，被江锐摔碎的杯子和那番话，点燃了一簇小小的、不肯熄灭的火苗。
2 铁证如山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被彻底困在了那间被严密“监视”的办公室里。审计组如同附骨之蛆，要求调阅她近三年经手的所有财务凭证、合同、审批记录，甚至包括她私人邮箱里与工作相关的通讯。每一笔支出，每一个流程节点，都被放在显微镜下反复检视。巨大的压力如同沉重的磨盘，碾磨着她的神经。
她能感觉到外面世界的疏离。原本熟络的同事，目光相遇时迅速闪躲，连平日里送文件的助理，脚步都放得又轻又快，放下东西就走，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污染”。副总李明远，那个总是笑容温和、气度儒雅的男人，偶尔会“关切”地路过财务部区域，隔着玻璃门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那眼神里混合着虚假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捉老鼠般的玩味。苏晚知道，这局，十有八九出自他手。李明远一直试图在董事会安插自己人掌控财务，是她这块硬骨头，挡了他的路。而卡住江锐的项目款，既能打击这个势头正劲、不太“听话”的技术派干将，又能顺手把她这个绊脚石彻底踢开，一石二鸟。
无数个深夜，当整栋大楼只剩下安保巡逻的脚步声，苏晚办公室的灯还顽固地亮着。她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在堆积如山的凭证和闪烁的电脑屏幕前，逐行比对，试图找出那个被精心掩盖的“异常”源头。眼睛干涩发痛，太阳穴突突地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将她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