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这样?」我问,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年纪到了。」爹揉着我的头发,动作很轻,「等你长大就懂了。男人有时候……熬不住。」
我不懂。我只知道,那个教我骑马、替我挡箭、把最后一块肉干分给我的陆峥,好像被宫里的风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8、
赵衡来得越来越勤。
他知道我喜欢热闹,就带我去京城的小吃街。那里有卖糖画的,老艺人握着铜勺,手腕一转就是只凤凰;有捏面人的,五颜六色的面团在他手里转几圈,就成了栩栩如生的小人儿。
「你怎么总知道这些?」我咬着糖画的尾巴问他。
他挠了挠肚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娘不让我总吃零食,说会胖。我就偷偷跑出来,把京城的小吃都尝遍了。这条街第三家的糖葫芦最甜,山楂是去核的,裹的糖也厚。」
我忍不住笑了。他圆滚滚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倒比陆峥顺眼多了。
9、
这天,我们在护城河边喂鱼。青灰色的城墙在身后立着,像条沉默的龙。
他突然说:「我二哥又欺负我了。」
三皇子赵瑾,是贵妃的儿子,总找赵衡的茬。上次宫宴,他故意把汤洒在赵衡的锦袍上,还笑着说:「哎呀,五弟这身肉,把袍子都撑变形了。」
「他凭什么欺负你?」我把手里的馒头掰成小块,狠狠扔进水里,「他再敢欺负你,我揍他!我在北地打遍无敌手,上次有个牧民想抢我的马,被我揍得三天起不来床。」
赵衡的头垂得更低了:「他说我娘抢了他娘的皇后位。其实我娘根本不想当皇后,她以前总说,想回江南老家,种半亩地的荷花。她说江南的荷花是香的,不像京城的,闻着总有股脂粉气。」
我愣住。宫里的事,比北地的沙尘暴还复杂。
10、
正说着,赵瑾带着几个太监走过来,老远就喊:「哟,这不是沈将军家的野丫头吗?被公主抢了男人,倒跟个肥猪玩得开心。」
我腾地站起来。北地的姑娘,受了欺负从不含糊。
我拉过赵衡,小声说:「我打他一顿,你帮我撑腰行不行?要是我爹骂我,你就说你让我打的。」
他吓得脸都白了,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半天,他攥紧拳头,指节都白了:「打!他骂你就不行!我娘说,欺负女孩子的都是孬种!」
没等赵瑾反应过来,我已经冲上去了。
北地的「破山拳」,讲究快、狠、准。我一拳砸在他眼眶上,他嗷地叫了一声,刚要还手,赵衡突然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赵瑾踉跄着往河边倒,我顺势一脚踹在他后腰。
「扑通」一声,他掉进了护城河。
太监们尖叫着救人,赵衡拉着我,撒腿就跑。他跑得居然比我还快,风刮得我耳朵疼,手里的糖画都甩飞了。
11、
皇后宫里,檀香缭绕。
听完我们的「壮举」,皇后没骂我们,反而笑得直拍桌子:「打得好!赵瑾那小子,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了!上次他还偷了我进贡的东珠,说是要给他娘做耳环!」
她拉着我的手,指腹上带着常年做针线活的薄茧:「念念,我认你当儿媳妇了!」
我懵了:「我要跟我爹回北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