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圆滚滚的少年，正把最后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嘴角还沾着糖霜。他被点名，猛地抬头，脸颊鼓鼓的，像只受惊的仓鼠。
4、
回到将军府，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哭。
陆峥来敲门，我抵着门喊：「你走！我不想见你！」
他在门外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走了，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念念，我……」
「你是不是也想当驸马？」我打断他，声音抖得厉害，「你是不是觉得公主比我好？她会吟诗作对，我只会骑马射箭，对不对？她身上是香的，我身上是汗味，对不对？」
他没说话。
我更气了，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门上砸：「你走！去你的公主府！再也别来见我！」
茶杯碎在门板上，声音刺耳。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我瘫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
地上的碎瓷片闪着光，像草原上的碎玻璃。小时候我总捡那些亮晶晶的碎片玩，陆峥说扎手，每次都替我收起来。
5、
第二天一早，赵衡来了。
他拎着个食盒，站在院里的石榴树下，手足无措的。「沈、沈小姐，我娘让我给你送点心。」
我瞥了一眼食盒，没理他。
他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有枣泥糕，还有杏仁酥……都是甜的，吃了能开心点。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吃甜的，一吃就忘了。」
我还是没动。
他挠了挠头，突然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七公主府的路，要不要去看看？我有令牌，能偷偷带你进去。我上次还看见陆公子……」
我猛地抬头。他眼睛很亮，像北地夜晚的星星。
6、
七公主府比将军府大得多，到处是花。
赵衡带我绕着回廊走，手指着墙边的月季：「这个叫醉杨妃，花瓣是粉白的，像喝醉了酒。我娘说这个难养，每天要浇三次水。」又指向另一丛，「那个是墨雪，黑紫色的，少见吧？我娘说，整个京城就这一株。」
我没心思看花，心里全是陆峥。他会不会在这儿？他会不会正陪着李明月赏花？他会不会给她摘花？就像以前给我摘野蔷薇那样？
转过假山，就听见说话声。是李明月和陆峥。
「你看这对玉镯，父皇赏的，说是和田暖玉，戴在手上不冰。」李明月的声音娇滴滴的，像在撒娇。
「嗯。」陆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陆郎，你什么时候娶我呀？我都等不及了。」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是……奇怪的喘息。
我和赵衡赶紧躲到假山后，心怦怦直跳。透过石缝，我看见陆峥搂着李明月，低头吻她。他的手扣在她腰上，力道很大，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李明月踮着脚，手环着他的脖子，嘴张着，好像在回应他。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们交缠的影子上，像两条扭在一起的蛇。
我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渗出血来也没察觉。赵衡的胳膊碰了碰我，我才发现他也在发抖，脸色白得像纸。他手里还攥着刚摘的墨雪，花瓣被捏得稀烂，紫黑色的汁染了他一手。
7、
回到将军府，我把看到的告诉爹。他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帕子给我擦脸：「怪我，没教你这些。这种事，小孩子该闭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