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踮着脚尖,将最后一串红得耀眼的辣椒挂上屋檐,饱满的果实映着她白皙的脖颈,在晨光里勾出一道诱人的弧线。身后,细碎恶毒的议论声如跗骨之蛆钻进耳朵。
“瞧她那狐媚子样儿!克死男人才半年,就敢出来晃荡,指不定早爬上哪个野汉子的炕头了!”
“就是!天生的灾星祸水!我看这村里迟早被她搅得不安生!”
苏娆猛地转身,手里空竹篮带着破风声“呼”地砸过去,精准地擦过为首长舌妇油腻的发髻,“咚”一声砸在泥地上滚了几圈。她柳眉倒竖,叉着腰往前一步,荆钗布裙下起伏的曲线在光晕中晃得人眼热心跳,声音却淬了冰:
“舌头这么长?不如回家看看你男人裤腰带是不是又松在赌坊了!再让我听见半句屁话,下次泼你脸上的就不是竹篮,是粪水!滚!”
长舌妇吓得一个趔趄,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跑了。苏娆冷哼一声,转身关门,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篱笆外老槐树下的高大身影。
秦铮,那个三个月前搬来的外乡猎户,像一尊沉默的石像杵在那里。古铜色的脸庞隐在树影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山兽般的野性和专注,直勾勾盯着她,那视线滚烫得仿佛能穿透薄薄的衣衫。
“看什么看?!”苏娆心头莫名一跳,抄起门后扫帚指着他,掩饰那一丝慌乱,“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喂狗!也想尝尝粪桶的滋味?”
秦铮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憋了半天,才从紧抿的唇缝里挤出个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字节:“… 好。”
苏娆:“……?” 她怀疑自己耳朵坏了。等她回过神,那糙汉已经转身,宽阔厚实的背影在田埂上摇晃着走远,留下满院寂静。
“呆子!”苏娆啐了一口,心头却莫名被那声“好”搅得有点乱,砰地关上了门。
翌日清晨,苏娆拉开门闩,门槛上赫然摆着两只处理得干干净净、羽毛油亮的山鸡,用柔韧的草绳捆得整整齐齐。旁边,还堆着一小捆劈得大小均匀、干燥易燃的柴火。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苏娆拎起山鸡,径直走向村西头那间孤零零的木屋。远远地,就看见秦铮赤着精壮的上身,在院子里劈柴。晨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沿着贲张的肌肉沟壑滚落,浸湿了粗布裤腰。每一次挥动沉重的斧头,那虬结的臂膀和绷紧的腰背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感,木屑在他脚下飞溅。
“秦铮!”苏娆在篱笆外扬声。
男人猛地回头,斧头“哐当”一声劈歪,差点剁到自己脚面。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斧子,像做错事的孩子,粗糙的手掌在裤子上用力蹭了蹭,眼神慌乱又带着点隐秘的欢喜:“苏… 苏姑娘。”
“东西拿走。”苏娆把山鸡递过篱笆,“你打猎不易,自己留着。”
秦铮却像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黝黑的脸膛腾地泛起可疑的红晕,声音又急又结巴:“给… 给你!补… 补身子!”说完,仿佛生怕她拒绝,抓起斧头对着木桩就是一顿猛劈,力道大得震天响,只留下一个肌肉紧绷、耳根红得滴血的背影。
苏娆看着那窘迫却固执的背影,清晨微凉的风拂过,心底某个角落却悄然化开一丝暖意。这呆子…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