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手将麦穗狠狠摔在地上,声音拔高,字字铿锵:“至于这旱灾!上个月我就提醒过里正要修葺引水渠,防患未然!是谁拍着桌子骂我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现在倒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了?真要驱邪?好啊!咱们现在就去县衙,敲响鸣冤鼓,请县太爷派个明白人来查!看看这旱灾是天灾,还是人祸,是我克夫,还是你们这群蠢货活该饿死!”
人群瞬间死寂,针落可闻。谁都没想到,这平日里只懂骂街的泼辣寡妇,竟有如此胆识和条理!苏娆挺直脊梁,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或羞愧或惊惧的脸,眼角余光却瞥见人群最后,老槐树下,秦铮如山岳般矗立,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日的木讷,而是燃着熊熊烈火,滚烫、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与守护,死死烙在她身上。
半个月后,更大的危机降临。苏娆那刻薄的前婆婆,带着几个本家凶神恶煞的汉子找上门,说是要把她“接”回去给小叔子冲喜!
“当初是你们张家嫌我晦气,把我扫地出门的!现在想让我回去?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苏娆死死用后背抵着被撞得摇摇欲坠的门板,指甲抠进了木头里。
“嫁进张家,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前婆婆拍着大腿撒泼,“今天你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念旧情!给我撞!”
几个壮汉狞笑着合力猛撞,腐朽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呻吟,门闩眼看就要断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扇院门被一股狂暴的巨力从外面生生踹飞!烟尘弥漫中,秦铮如愤怒的天神降临,手里还紧握着打猎的强弓,弓弦被拉满,嗡嗡作响,冰冷的箭镞闪烁着寒光,直指那群闯入者!
他古铜色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凶狠、暴戾,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孤狼,择人而噬!
“滚。” 一个字,裹挟着山崩地裂的杀意。
前婆婆还想嚎叫,秦铮一脚踢飞地上半截碗口粗的木棍,那木棍擦着她的头皮,“夺”的一声深深钉进土墙里!吓得她当场失声,裤裆湿了一片。几个汉子仗着人多,对视一眼,咬牙扑上。秦铮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动作快如闪电,拳脚带着沉闷的破风声,招招狠辣,直击要害!只听几声惨嚎,几个壮汉如同破麻袋般被撂倒在地,抱着胳膊腿哀嚎打滚,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木讷迟钝?这分明是头蛰伏的猛虎!
最后一个人连滚带爬消失在巷口,秦铮才猛地转身。苏娆背靠着残破的门框,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但眼神依旧倔强不屈,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折却死死扎根的野草,美得惊心动魄。
秦铮大步上前,粗糙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抓住了苏娆纤细冰凉的手腕。苏娆惊得想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那掌心传来的灼热和厚茧的摩擦感,让她心跳如鼓。
“跟… 跟我!”他憋得额角青筋暴起,脸膛通红,声音因激动而结巴,眼神却亮得吓人,带着磐石般的坚定,“我… 护你!一… 一辈子!不… 不让人欺!”
苏娆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慌乱、心疼和浓得化不开的真诚,积蓄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决堤,眼眶蓦地红了:“你… 你不怕我克夫?不怕我这灾星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