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在衙门当差,认死理儿非要告发顶上的大老爷。
结果他卷进了流寇堆里,死了。
我捡回来的小丫头,也被按进河里淹死了。
我紧紧地抱住沾了血的油纸包,这是我亲哥拿命换来的证据。
都说京城有位清官卢大人,铁面无私连皇帝都不怕。
可我忘记了,这天下真有人能大过皇帝去?
1
清河镇。
“语安呐,多亏了你这服药,我老婆子这腿,现在都能下地了。”
吴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我手里塞了俩鸡蛋。
我笑着退了回去。
“婆婆,你留着补身子,您上回给我的草席子就抵诊金了,可好用呢。”
好不容易送走了吴婆婆,我转头看向药柜前面忙着会分拣药材的晓霜。
“晓霜,你切好了吗?”
“好啦,宁大夫!”
晓霜抬起头,圆圆的脸上一笑就出现两个酒窝。
晓霜是我一年前在路边捡回来的。
手脚勤快,人也机灵,认了不少的药草,我向来是将她当自家孩子看待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医馆的门板合上了一半。
我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哥,你回来啦?”
我掀开小灶上煨着的瓦罐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气飘了出来。
宁清越撩开布帘走了进来,身上的青色官袍都被洗得泛白了。
可他的脊背笔直,像棵风吹不动的小白杨。
他把一包蜜饯放在桌上,看向我和晓霜。
“路过王记买的,给你和晓霜甜甜嘴。”
“又乱花钱。”
我嘴上是这样说的,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有停下来。
“还挺甜的。”
我和宁清越是兄妹,父母早亡。
我们兄妹俩在宫里相依为命熬了十年。
我是给贵人瞧病的医女,他是外头最低等的杂役。
我好不容易熬到出宫的年纪。
拿着那些年攒下来的钱,托了人情,在这清河镇衙门帮宁清越捐了个不起眼的书吏。
我自己也在清河镇开了这间小医馆。
虽然日子清贫,但踏实。
就像我面前这锅煨得咕嘟咕嘟的鸡汤,暖人心窝。
饭桌上,晓霜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听来的新鲜事。
宁清越一直都在听着,可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筷子半天都没动一下。
“哥?”我盛了碗鸡汤放到了宁清越的面前,“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了?”
宁清越猛地回过神来,笑的有些勉强。
“没有,就是之前的案子,有点乱。”
我心里咯噔一下。
当年当医女那会儿,见多了贵人老爷们一句话就能要人命的事情。
清河镇这地界表面上宁静,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有不少的庄子在这儿。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又是,那些人?”
我没点名,可我兄妹俩都懂。
宁清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
“语安,你说,这做人,总该是有个底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