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是以蝉的视角看一位少年,不喜勿看
>我是一只春蝉,生来便知自己只有几周的生命。
>我栖在少年阿树窗外的槐树上,看他每天在台灯下啃书本到深夜。
>他父母总在隔壁争吵,声音震得我栖息的树枝嗡嗡作响。
>我见过他对着窗外的向日葵说话,见过他偷偷抹掉试卷上的泪痕。
>雨季来临那天,我翅膀被打湿,坠落在他的窗台。
>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我:“你和我一样,都没等到花开啊。”
>我沉入黑暗时,听见他撕碎了画满红叉的试卷。
>再睁眼,我成了夏蝉,栖在同一棵槐树的更高处。
>窗前的向日葵开得疯狂,阿树却消失了。
>新来的蝉说,他考上了很远的大学。
>我每日对着空窗嘶鸣,不明白人类为何总在花开时远行。
>直到某个雨夜,老槐树在雷声中轰然倒下。
>我坠向黑暗时,看见他种下的向日葵在泥泞里零落成泥。
>原来夏蝉,也见不到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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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春蝉。当意识如同破晓前最初的一缕微光,穿透包裹我的坚硬黑暗,我便已明了——我的一生,不过几周光景。这并非悲伤的领悟,只是与生俱来的、冰冷的刻度。我破开泥土的囚笼,循着树根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甜香向上攀爬。那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方向。
空气第一次涌入我尚未完全舒展的胸腔,带着雨后泥土浓重的腥气与草木汁液清冽的苦涩。微凉的风拂过我薄而脆弱的翅膀,引得它们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嗡鸣。我奋力爬上一棵槐树粗糙的树干,攀附在它遒劲的枝桠上。这是属于我的位置。
晨光熹微,像稀释的金粉,透过层层叠叠、尚显稀疏的槐树叶洒落下来。我栖息的这根枝桠,恰好伸向一扇老旧的木格窗。窗内,一个少年伏在堆满书本的桌前,头顶一盏台灯洒下孤岛般的光晕。他叫阿树。我尚不能理解人类复杂的声音组合,但我记住了他母亲在院子里呼唤时,那独特的、带着某种粗糙摩擦感的两个音节:“阿——树——”。这声音像小石子滚过我的鼓膜,成了他的名字烙印。
我静静地看着他。台灯的光晕将他圈在中央,光晕之外是沉沉的暗影。他埋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持续不断地传来,细微却清晰,如同某种规律的心跳。偶尔,他会抬起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空洞地掠过我的位置,仿佛穿透了槐树和我的身体,投向某个遥不可及的远方。他的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像两片小小的、挥之不去的乌云。
深夜的寂静,常被隔壁房间骤然爆发的声浪撕裂。那是一种极具破坏力的震动,如同无形的巨锤,凶狠地捶打着墙壁和地板。声音透过空气和槐树的木质纤维传导过来,震得我栖息的细枝嗡嗡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我不得不更紧地抓住树皮,感受着那狂暴的震动从我的六足一路传递到我的胸腔,几乎要碾碎我脆弱的内部结构。那是阿树的父母在争吵。破碎而尖利的话语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碴子,裹挟着愤怒、怨毒和绝望,狠狠撞击着我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