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优雅抬头，扬起前蹄，轻轻触碰荆棘栏杆。
哗啦——！
如同亿万水晶同时碎裂！被触栏杆崩解为旋转的发光星图碎片！碎片飞舞重组，投射出宇宙生灭的幻影。
幻影中，磷光鹿的身影痛苦膨胀、扭曲！优雅脖颈拉长无声嘶鸣，皮毛硬化覆盖漆黑鳞甲，四肢虬结化为利爪，纯净眼眸被狂暴熔岩般的金红取代！
轰——！遮天蔽日的狰狞巨兽虚影占据舞台！布满幽蓝电路纹路的鳞甲覆盖全身，骨翼展开投下死亡阴影，硫磺臭氧气息如实质浪潮拍来！它朝着前排——朝着伊莱——张开獠牙巨口，无声咆哮，猛扑而下！
前排爆出惊恐欲绝的尖叫！毁灭阴影笼罩伊莱！
利爪触鼻尖刹那——
砰！！！巨兽如金粉气球炸裂！漫天金粉温柔飘落。
每一粒光尘中，诡异地映照出一个微缩的、无声挣扎嘶吼的人形剪影！无数剪影盘旋汇聚，被无形力量强行糅合挤压，最终凝结成一个巨大、冰冷、散发不祥金属光泽的、缓缓转动的——
齿轮。
巨大、精密、完美。齿尖闪烁寒光。无声悬浮，缓慢沉重转动，发出唯有灵魂感知的碾压“咔哒”声。
死寂。绝对的死寂。唯齿轮咬合声在脑海轰鸣。
维罗妮卡如鬼魅出现在齿轮投影下，猩红手套轻抚虚幻投影，动作轻柔如抚情人。
“美吗？” 电流沙哑的声音穿透死寂，“命运的轮盘…有人生来是轴心，有人注定是铆钉…” 指尖停在齿轮咬合最紧处，轻轻一点，“…更多的人，不过是润滑轮轴的油脂。”
“油脂，终将被耗尽。”
指尖轻点，巨大齿轮投影剧震，崩散成无数扭曲蓝紫电流，如毒蛇钻入地板消失，只余浓烈臭氧腥气。
短暂死寂后——轰！！！
掌声、口哨、狂热欢呼如火山爆发！
维罗妮卡张开双臂，猩红裙摆如盛开的曼珠沙华：“巡演！跟上齿轮的脚步吧，羔羊们！”
人潮嗡嗡涌出闷热演艺场。伊莱头脑发胀，耳边残留齿轮“咔哒”与人群喧嚣。
刚挤出门口，毫无预兆——哗——！！！
冰冷的暴雨如天河决堤兜头浇下！虚假黄昏与残留狂热瞬间浇灭！伊莱被激得哆嗦，狼狈寻找避雨处。混乱推搡中，一股大力撞来！他趔趄着狠狠撞向街角锈蚀的霓虹灯牌！冰冷铁锈味棱角撞得肋骨剧痛，冷雨灌进领口。
挣扎欲起时——
一双手。带着微凉、不同于雨水冰冷的触感，猛地攥住他疼痛的手腕！力道之大，不容置疑。
伊莱被猛地一拽，跌进霓虹灯牌下狭窄干燥的阴影里。雨声被隔绝大半。突如其来的干燥静谧让伊莱心脏重重一跳。他茫然抬头。
撞进一双眼睛里。
比磷光鹿眼眸更纯净，如亿万年雪水洗涤的黑曜石，又深似沉没星骸的永暗海沟。银白发丝湿透贴在苍白透明的脸颊，水珠挂于长睫欲落未落，如凝结碎钻。年轻、单薄，湿透的洗白亚麻衬衫，身体因寒冷微颤，像随时被摧毁的脆弱白色鸢尾。
他怀里，紧抱一只巴掌大、锈迹斑斑、关节覆绿铜锈、形态僵硬笨拙的黄铜机械鸟。鸟喙紧抿，劣质红玻璃眼珠黯淡。
“对、对不起…” 少年——塞拉斯——的声音清冽如山泉，带着微弱鼻音，如受惊小兽。他垂眼睑，长睫颤抖，水珠滚落光洁脸颊，“人太多了…我…不是故意拉你的…” 惶恐无措几乎满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