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这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她的声音很悦耳,笑容很有感染力,偶尔,他会在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很快,一年一度的“法理杯”辩论赛开始了,这是法学院的盛事。江熠作为上届最佳辩手,自然是各班争抢的对象,但他对这些活动兴趣不大,打算婉拒。
然而,他的班主任,也是这次辩论赛的指导老师之一,直接找到了他。“江熠,这次辩论赛,你必须参加。而且,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搭档,你们俩组队。”
“老师,我……”
“别跟我说你没时间,你的绩点就算少上几节课也没问题。”老师打断他,“这个搭档,苏晓棠,你们一个班出一个。她很有潜力,就是逻辑和临场反应稍微弱一点,你带带她。”
江熠:“……”苏晓棠?那个小太阳?让她跟自己这个习惯了冷静分析、语言犀利的人搭档辩论?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违和了?
“老师,我觉得我们风格不太合适。”江熠试图挣扎一下。
“风格互补才好!”老师拍板,“就这么定了!你们俩好好准备,争取拿个冠军回来!”
于是,江熠和苏晓棠,这对看似完全不搭的组合,就这样“被迫”捆绑在了一起。
第一次讨论辩题,约在了图书馆的讨论区。苏晓棠抱着一摞资料,兴冲冲地来了。
“江熠!我们抽到的辩题是‘安乐死应该合法化’,我们是正方!”苏晓棠看起来干劲十足。
江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拿出笔记本:“先分析辩题,明确概念。‘安乐死’,主动安乐死还是被动安乐死?‘合法化’,是完全放开还是严格限制下的合法?这些都要先界定清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两人几乎天天泡在一起查资料、写辩稿、模拟辩论。
果然,正如江熠所担心的,他们的思维方式差异巨大。
江熠注重逻辑严密,论据扎实,语言简洁精准,甚至有些冷酷。他会从法理、伦理、社会成本、法律体系构建等多个层面进行深度剖析,引用的都是国内外最新的研究报告和法律条文。
苏晓棠则更感性,她关注的是个体的痛苦、人性的尊严、生命的质量。她会收集很多真实的案例,那些在病痛中苦苦挣扎、渴望解脱的病人故事,讲起来总是带着感情,很有感染力。
“江熠,你看这个案例,这个阿姨患了晚期癌症,每天都痛不欲生,她多次请求医生帮助她,但法律不允许……”苏晓棠的声音有些哽咽。
江熠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沉默了一下,递给她一张纸巾:“案例很有共情力,但在辩论场上,情感不能替代逻辑。我们要论证的是‘应该合法化’,不是‘值得同情’。”
“我知道,可是……”苏晓棠吸了吸鼻子,“法律不应该只是冰冷的条文,它也应该有温度啊。”
“法律的温度在于公平正义的实现,在于对所有社会成员权利的保障。”江熠冷静地反驳,“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如何防止滥用?如何界定‘无法忍受的痛苦’?如何避免对弱势群体的潜在伤害?这些都是必须解决的现实问题,不能靠同情来规避。”
两人常常因为观点和侧重点不同而争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