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危机爆发后,我成了全城唯一的活人。
超市里堆积如山的尸体散发着恶臭,我却能通过触碰读取他们生前的记忆。
指尖轻触一具高管尸体的瞬间,我看到了病毒研发实验室的冰冷影像。
“样本泄露计划启动。”白大褂的声音在记忆中回荡。
当我循着记忆找到城市地下的秘密实验室时,整栋楼的丧尸突然集体转向我。
通风管道里传来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
原来最大的尸潮,是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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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味道,是死亡。
不是那种文艺作品里带着点腐朽诗意、引人遐思的死亡气息。是实打实的,浓稠得化不开,带着铁锈腥甜和内脏腐烂后粘腻酸臭的,纯粹的死亡。它像一床浸透了脓血的厚重棉被,死死地糊在我的脸上、堵在我的鼻腔里、甚至霸道地钻进我的喉咙深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内脏碎末。
意识像生锈的齿轮,在浓稠的黑暗里极其艰难地、咯吱作响地转动起来。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试图掀开,都伴随着眼球深处传来的干涩剧痛。头……我的头仿佛被塞进了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混凝土搅拌机里,每一次混沌的思维转动,都带来颅骨内部沉闷的钝痛和令人作呕的眩晕。
怎么回事?我最后的记忆碎片,是冰箱里那盒可疑的、颜色过于鲜艳的即食意面。吃完没多久,胃里就翻江倒海,痛得我蜷缩在沙发上,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然后……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食物中毒?这么凶险?
身体像是灌了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调动全身仅存的力气。我勉强撑起沉重的上半身,背靠着冰冷的床头板,大口喘着气,试图将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恶臭从肺里驱逐出去。汗湿的头发黏在脸颊和脖子上,又冷又腻。
窗外,死寂。
一种令人心头发毛、脊背发凉的绝对死寂。没有往日清晨楼下早餐摊熟悉的叫卖声,没有汽车驶过马路时轮胎摩擦路面的沙沙声,没有邻居家小孩精力过剩的哭闹或追逐打闹的嬉笑……什么都没有。连平日里最恼人的麻雀叽喳声,也彻底消失了。
只有风。风穿过高楼之间狭窄的缝隙,发出一种类似呜咽的、单调而空洞的低啸。
这不对劲。
一种本能的、混合着巨大恐惧的冰冷预感,顺着脊椎一路爬上来,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上滚了下来,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疼痛让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瞬。我踉跄着扑到窗边,双手扒住窗台边缘,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然后,我看到了。
窗外,曾经熟悉无比、车水马龙的街道,彻底变了模样。
没有活物。一个都没有。
视野所及之处,是尸骸的海洋。
它们以各种扭曲、怪异、令人毛骨悚然的姿态堆叠着,铺满了整条宽阔的街道,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有的蜷缩成一团,像被随意丢弃的破旧麻袋;有的四肢摊开,僵硬地仰面朝天,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望”着铅灰色的、低垂压抑的天空;更多的则是相互挤压、重叠,形成一座座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小山包。破碎的肢体、凝固发黑的血迹、翻露出来的森白骨头茬子……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静止的画卷。苍蝇在尸体上空形成一团团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作响的黑云,贪婪地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