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弥留之际的念头——“来世一定修练成仙”。难道,老天爷真的听见了?
“喂,新来的,发什么呆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东回头,看见个穿同款道袍的小道士,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草药。小道士比他高半个头,梳着个发髻,用根木簪子别着,眼睛亮得像水潭里的光。
“我……”阿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青云,是这青云观的弟子。”小道士把竹篮放在地上,上下打量着他,“你就是师父从山门口捡回来的那个吧?昨天还昏迷着呢,没想到醒得这么快。”
青云观?师父?阿东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山腰上,隐约有座道观的飞檐,被绿树遮着,只露出一角青瓦。
“我……我叫阿东。”他下意识地说。
“阿东?”青云皱了皱眉,“入了道门,得有个道号才行。师父说你命里带水,就叫‘清渊’吧。”
清渊。阿东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像在品尝一颗新摘的野果,陌生,却带着点新奇的甜。
接下来的日子,阿东——不,现在该叫清渊了——开始了他的修练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被青云叫醒,去观后的空地上扎马步。一开始他连一刻钟都撑不住,腿抖得像筛糠,额头上的汗能滴进眼里。青云就在旁边练剑,剑光在晨曦里划出银亮的弧线,时不时停下来骂他:“笨蛋!膝盖再弯点!腰挺起来!”
清渊咬着牙撑着,心里却不觉得苦。他想起年轻时在工地扛水泥,肩上的压痕能疼好几天;想起开杂货铺时,大冬天守到后半夜,手脚冻得像块冰。比起那些,扎马步这点累,算什么?
练完功,就跟着师父去山里采药。师父是个白胡子老道,说话慢悠悠的,教他认“这是何首乌,能安神”“那是蒲公英,能消炎”。清渊学得格外认真,把每种草药的样子和用处都记在心里——他这辈子,还从没为一件事这么上心过。
道观里的日子清苦。每天两顿饭,都是糙米饭配野菜,偶尔能喝上点米汤,就算改善伙食。晚上睡在大通铺,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可清渊觉得,这比他住过的桥洞、睡过的公园长椅,舒服多了。
至少,这里没人会用鄙夷的眼神看他,没人会骂他“窝囊废”。青云虽然总骂他笨,却会在他扎马步摔倒时,偷偷递过块干净的布;师父虽然话少,却会在他咳嗽时,默默给他熬一碗姜汤。
有天晚上,清渊躺在大通铺里,听着窗外的虫鸣,突然想起自己的五十岁生日。那天在桥洞下,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像那瓶空了的二锅头,只剩下点苦涩的回味。可现在,他却像重新开了瓶新酒,虽然清淡,却有回甘。
“原来修练,不止是练本事啊。”他在心里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