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猛地从我脚底板直冲头顶！血液仿佛瞬间涌向了四肢百骸，拳头在桌下骤然攥紧，指关节发出咔吧的轻响。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我“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带倒了身后的塑料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他妈撞了人还有理了？”我的声音不高，却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带着一种危险的嘶哑，像绷紧的弓弦。我一步跨到沈盐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钉在那个金链子男人脸上。
老张和其他工友也呼啦一下全站了起来，围拢过来，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对方那桌人一看我们人多，且都穿着港口装卸工的工装，体格壮实，脸上那股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金链子男人眼神闪烁了几下，嘴里含糊地嘟囔了几句“晦气”、“算了算了”，便悻悻地坐了回去，不敢再吱声。
冲突像涨潮一样来得快，退得也快。周围的喧嚣声浪很快又填补了刚才短暂的寂静。
我这才转过身。沈盐已经直起了身子，正低头默默地捡拾着地上滚落的空瓶。她动作很快，依旧低着头，额前汗湿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紧紧抿着的、失去了血色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此刻的狼狈和极力维持的平静。
“你……没事吧？”我蹲下身，想帮她捡起滚到我脚边的一个瓶子，声音因为刚才的怒火和此刻的局促而显得有些干涩。
她的手几乎是和我同时碰到了那个沾着油污的瓶子。指尖冰凉，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缩了回去。她终于抬起眼，看了我一下。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预想中的感激或后怕，只有一片更加深沉的疲惫，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重的灰暗。那疲惫深处，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近乎麻木的无奈和厌倦。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几乎被周围的噪音淹没。然后，她迅速地把最后一个瓶子捡进编织袋，用力把袋口一系，扛在瘦削的肩膀上，转身，像一尾受惊的鱼，头也不回地、飞快地挤进了旁边一条更窄更暗的、堆满垃圾桶的小巷，蓝色的身影迅速被浓重的黑暗吞没。
我蹲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那个捡瓶子的姿势，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背擦过时那冰凉的、微颤的触感。那句轻飘飘的“谢谢”和她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巷子里浓重的、混杂着腐烂菜叶和变质海鲜的恶臭涌出来，呛
